第二十六章
戚闻溪就这样被迫地抬起头, 直视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
她的脸被对方寒冰的手指用力扼住，然后用手摩一梭着，这力道仿佛要把她的脸颊捏碎。
戚闻溪忍住不舒服, 她用手抵挡了鲸潋没轻重的触一碰。
“我都说没有恶意了，不摘就不摘, 你这样让我很疼。”戚闻溪一边冷声抗拒着, 一边试图离鲸潋远一点。
本来还陷进自己黑暗情绪里的鲸潋一下子缩回了手，她没想到将她的戚闻溪挵疼了。
她瞬间恢复成正常的神色，准备上前察看对方碍不碍事。
“别、别靠近我。”戚闻溪好不容易脱离了鲸潋的桎梏，赶紧走到椅子几步之遥, 不让鲸潋过来。
她那时候, 甚至从鲸潋方才盯着她的脸色里看出了一抹凶光。
这让她后背一凉, 她没想到自己好心关心对方摘眼镜的事反而是这样的……神经病反应。
戚闻溪想想还是后怕, 鲸潋果然不是正常人……
“……”鲸潋看着戚闻溪躲着自己, 她向前走一步，戚闻溪更是退一步。
她, 深渊老生物，开始有点难受了。
比起刚刚她听说戚闻溪让她扣下眼珠子为了和别人做其他美好的事情更难受了。
鲸潋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好不容易套上的运动服, 她穿这该死的玩意完全就是为了配合两脚兽, 结果现在对方不仅不夸自己还远离她。
很显然，遭遇远距离处理老祖宗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她将恼火发一泄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她在戚闻溪眼皮底下，将外套扯了下来, 刚要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蕾-丝儿小吊带。
“鲸潋，你这是做什么！？”本来打算收拾掉吹风机的戚闻溪就瞥了一眼杵在那边和她僵着的小神经病一眼, 就一眼, 对方就快要把衣服脱了！
戚闻溪赶紧跑上前, 生拉硬扯着不让对方脱衣服。
鲸潋脱到一半，双手举过头顶扯着衣服中，就被赶来的戚闻溪制止了，戚闻溪反向帮她重新给塞回去。
“你干嘛又脱衣服，你可以啊。”戚闻溪嘴里一边冷声冷语着，一边瞪着对方，手上倒是温柔替鲸潋衣服塞好好。
鲸潋就这样任由戚闻溪给自己套衣服，即使领子惹得头发凌乱了，她也不恼。
就乖乖地站在那边给戚闻溪“指责”着。
鲸潋似乎是知道戚闻溪受不了会过来给她套衣服。
所以，这时候如果戚闻溪抬眼看向鲸潋的话，她会发现这个她认为的神经病家伙此刻正无比开心地望向她，甚至会露出傻傻的阳光笑容。
“听着，你以后再随意脱衣服，就再也吃不到”
“鲨鱼，肝脏。”
得，鲸潋居然还学会抢答了。
戚闻溪本来不好的心情被对方这一出整的好像也不那么郁闷了。
她索性不与对方计较。
其实是可以配镜框眼镜的，近视戴镜框眼镜是最无害的。
戚闻溪心里忍不住嘀咕着，但她没讲出来，不然这位小祖宗有可能不依不饶。
对方的反应，搞得好像是她要鲸潋把眼珠子摘下来似得。
“饿了吗？”戚闻溪开口问着。
她看了下时钟，忙忙碌碌一早上都快九点半了，等吃完饭就得带着鲸潋去警局找“妈妈”，顺便还得给自己的一些证件卡片之类的办理一下。
总之，先把鲸潋这位祖
鲸潋轻哼一声，眼神睥睨了一下，仿佛在指责戚闻溪现在才想起来给她供奉食物的行为。
是在埋怨她吗？
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知道感恩，这不是刚帮这位祖宗吹完头发。
戚闻溪直接无视了鲸潋那种埋怨的眼神，带着对方来到餐厅。
自己则是去厨房将熬制好的小米粥盛上了两小碗，以及蒸了一屉子奶黄包，平常的时候她最多吃两个，但想到鲸潋食量大，保不准个数只能将那一盒奶黄包全上锅了。
而被安排在餐厅静静等候的鲸潋望着厨房内两脚兽忙碌的身影，有点好奇，便也跟了上去观望。
巴掌大的小瓷碗里是米黄色的粥，她知道，人类似乎就喜欢吃这样的食物，还有……像是小型家畜奇怪形状的松軟东西，大概率也是食物。
那么，她的鲨鱼肝脏或者新鲜的活鱼之类的呢？
鲸潋期待着戚闻溪打开锅盖的那一瞬间，里面是盛满着活蹦乱跳的猛食的，撒上些人类制作的调料也是还能接受的。
就像上次在饭店那样，实在不行，煮熟了也是可以的。
她期待着，直到戚闻溪只是盖好了锅盖，仅此而已。
“啊”鲸潋眼巴巴地望着戚闻溪端着那两碗热气腾腾但没有肉食的粥，发出了一个单音失望的字节。
戚闻溪瞥了一眼紧一贴在自己身边的某位祖宗，将手里的一碗粥递给了鲸潋，示意对方自己端过去。
鲸潋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端着，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忧郁。
这只两脚兽是不是搞错了？她想吃的不是这个。
戚闻溪放下粥品，然后又将那盘子里的奶黄包连同咸菜全部端上了桌，还贴心地给对方碗里放了一个勺子。
“吃吧。”戚闻溪示意鲸潋可以开始了。
不，她不想吃。
鲸潋心里哀嚎着，她本以为戚闻溪不是给自己做昨晚看到电视里的生鱼刺身就是会有咬的带劲肉食，而不是这种，淅淅沥沥的粥品，她有牙齿，足可以将游轮咬成两截的巨齿！
该死的。
鲸潋突然油生出来的自尊心让她感觉这个人类女人似乎在瞧不起自己，竟然就供奉这样没牙齿都能咽下去的食物……
她见戚闻溪又站了起来的时候，她的瞳孔颜色开始变深，或许自己变换一副原形态的样子可以震慑住这个人类女人，然后让对方乖乖地呈上那些美食。
戚闻溪径自走回了厨房，背对着鲸潋。
殊不知身后那位原本軆型正常的女子此刻的头颅发生了质的变化。
黑色光滑的类似某种鲸类的脑袋上拥有着一副骇人的金色眼睛，尤其是那密集的尖齿，尖锐到足可以撕裂任何生物。
总之，当一个完整的人类形态突然她的脑袋演变地四分五裂成某种鲜活的怪物头颅时，给人的感觉只有一种，那就是史上最毛骨悚然的惊惧！
仿佛下一秒，那个头颅异常恐怖的“女子”会将戚闻溪一口吞下。
“啊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刚刚还煮了之前自己做的鱼丸，你可以尝尝。”戚闻溪纠结再三还是将之前放在电饭锅蒸的一碗品相不太好看的鱼丸用铁架拿了出来。
这是之前自己在家做的鱼丸，她怕菜市场卖的添加剂多，便自己学着做，呈相确实不如市面上卖的圆润弹实，但足够干净新鲜。
鱼丸？
本来还准备用自己的軆态吓唬一下对方的鲸潋，在听到戚闻溪说的那番话，立马将视线落在了戚闻溪用漏勺舀出来的食物上了，顷刻间那锅
鲸潋情不自禁咽了下翻涌上来的口水。
试想一下，一头脑袋硕大的巨齿物种咽嗓子的举动，她发出的声响是很大的。
“咕咚咕咚”咽口水的两声。
幸好戚闻溪正舀出鱼丸撒芝麻，并未在意身后那位祖宗般的远古生物贪食恐怖行为。
鲸潋趁着戚闻溪转身的空档，快速将脑袋恢复成人类模样，她为自己刚刚想要恐吓对方的行为感到小羞涩。
戚闻溪这个人类女人还是不错的，嗯。
“鲸潋你的脸……？”
戚闻溪端着一碗煮的不是很完美的鱼丸 ，正好瞥向了站在那里准备被投喂的鲸潋。
对方的左脸即使被几缕头发挡着，但还是很明显地看出脸部的下颚处似乎有点奇怪，像是某种黑色的皮层，甚至还裂开了血肉……
裂开了？
这、这怎么回事！？
鲸潋同样意识到了立马用手捂住脸，然后别过了身。
她现在可不能让戚闻溪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她象征性地用手搓了搓脸，大概意思是告诉戚闻溪自己脸上应该是沾染了什么东西而已。
“鲸潋。”戚闻溪赶紧放下汤碗，来到鲸潋面前，让鲸潋把手拿开，让她看看。
鲸潋故意执拗地捂住脸，其实她下颚处的皮肉在她捂住的一瞬间就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类形态了，只不过，她对视上戚闻溪似乎是关心她的眼神，所以她固执地要让对方再拉扯一会儿自己的手腕。
“你让我看看你的脸，是碰伤哪了？”戚闻溪拽住鲸潋的手腕，冷着眸子示意让对方将手拿开。
要知道，待会吃完早饭是要带鲸潋去警局找妈妈，而不是去医院处理伤口。
她可不想鲸潋在她家里破了相，这会让她感到很麻烦。
鲸潋垂下眸子看到戚闻溪似乎是有点着急了，索性不再逗弄对方，便乖乖地将手拿开了。
戚闻溪立马捧住了鲸潋的脸，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瞧见了。
原本那无意中的一瞥是血肉翻开的皮肤，此刻光滑且完整，戚闻溪难以置信地盯着鲸潋的脸。
她总觉得她刚刚看见的不是错觉……
难道她真的眼花了？
鲸潋就这样瞪大眸子惊讶于戚闻溪竟然如此……急躁地捧着自己的脸，这样近距离看着她。
她不知道是因为那鱼丸的香气勾引她的食欲还是其他的，总之，她又咽了下嗓子。
“是我看错了？刚刚你这里”戚闻溪指了指鲸潋的下颚，狐疑地嘀咕着。
“哪-里-？”鲸潋轻声重复着戚闻溪只字，很是不解。
“就是这啊……”
戚闻溪皱着眉，又来来回回把鲸潋的脸扳过来看了看，见鲸潋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只好伸出手戳了戳对方下颚那里，示意就是这里有问题。
“刚刚裂开了，感觉像是就那种……皮肉绽开的那种。”戚闻溪尽量让自己说的更贴切点，缓慢而艰涩，刚刚那个幻觉确实很接受不了。
鲸潋仿佛是听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瞪大了漂亮的金色眸子，很是不理解，甚至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搂住了戚闻溪的腰，“你是说，我，这里，裂开，了？”
“嗯，很恐怖。”戚闻溪完全没注意到鲸潋的举动，因为她脑子全是刚刚出现的幻觉。
她一定是这几天累到了，才出现精神幻觉。
“胆子真小。”鲸潋默默然地低垂着眼好笑地
“你说什么？”戚闻溪没听清鲸潋嘴里嘀咕着啥。
被戚闻溪探视的眼神瞅着，鲸潋慌了下老神，然后慢慢环住了戚闻溪，像个受到委屈的孩子，用冰冷的脸蹭了蹭戚闻溪温暖的手。
“你觉得，我的脸，很恐怖，吗？”
“没这个意思，我看错了。”
“可你刚刚，嫌弃，我了。”
“鲸潋，不是的……”
之后，始作俑者的某位老祖宗非常成功的将矛头引向了“戚闻溪嫌弃鲸潋的脸”为论点，并展开了磕磕绊绊且猛烈泣血的控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