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被他们蒙骗的普通人，我也曾幻想，人的灵魂存在于更高的维度。”
“幻想着有朝一日，我的所爱之人，她可以借助新的身体重归人间，在更好的未来生活下去。”
“可惜世界的规则并不如此....死亡的确是意识的消散，是一切的终结——”
问答空间。
听着奥托那苍凉的自言自语，不知为何，众人的心底忽然涌现出些许的悲凉之意。
哪怕是最厌恶奥托的特斯拉等人，这时竟然也没有多少“好死，开香槟咯”的兴奋感，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空虚。
大概是因为奥托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副自信不移，游刃有余，大势在我的从容。
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在这次的视频里，她们却看到了奥托抛去了一切伪装，所展现出来的懦弱和挣扎。
让她们感觉有些不现实。
“原来奥托那家伙也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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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有些复杂的说道。
“死亡....确实是一个冰冷的事实。”
齐格飞叹息一声，颇有感触的道。
他能体会到奥托话里的意思，因为他曾经也失去过一切。
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在那暗无天日的绝望生活中，他也在多次酗酒后幻想过，塞西莉亚和琪亚娜并没有死，只是她们的灵魂去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她们将会获得永恒的幸福....
当然，他知道，这样的幻想，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的一种方法罢了。
而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对于所爱之人的逝世，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沉浸在悲伤中，要么走出悲伤，去迎接自己新的生活。
但奥托不同，他选择了第三种。
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选择，一个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选择！
但他就是这么选了，并且一路走了过来。
不管他走的路是对是错，单就论他的这股信念和意志，他便是世界上最坚定的人。
“不得不说，如果不谈奥托干的那些事的话，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深情的人了。”
姬子摇了摇头道。
“唉，奥托，你太执著了。”
卡莲抬头望着奥托，轻声叹道，
“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基础，无论是谁，都逃不过时间的枷锁，你不希望我死，我也不希望我在意的人死，但是我们都没办法改变这一切，因为我们是人，不是神。”
“是啊....谁都会死....”
奥托呢喃道，
“这么浅显的道理，人人都知道，可是，谁又能真的接受呢？”
闻言，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人都会死，自己牵挂的人会死，自己在意的人会死，自己所爱的人会死.....这些道理，谁都知道。
可是，能接受的人，又有几个呢？
甚至就连符华和凯文，这两个活了五万多年，看过了太多太多死亡的人，也无法接受。
“既然接受不了，那就不让自己在意的人死掉不就好了吗？”
小识双手叉腰，一脸认真的说道，
“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任何人的力量，就不用担心自己在意的人会死掉了。”
“呵呵....你说的没错。”
奥托看了眼小识，嘴角微微扬起，
“曾经的我没有力量，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卡莲在我面前死去，但这次，我绝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哼，别以为你附和我，我就不会讨厌你了。”
小识冷哼一声，朝奥托做了个鬼脸。
“奥托，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卡莲咬了咬嘴唇，有些惭愧的道。
面对奥托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去回报他。
“卡莲，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你就当是我对自己的一种自我满足就行，不必抱有任何压力。”
奥托笑了笑道。
他对现在的状况非常满意，特别是在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后。
对他来说，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看着卡莲，和她说话，看着她的笑容，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不会奢求更多。
画面中。
奥托的虚弱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他告诉众人，他们无法接续那些已经消散的星光，除非....逆转时间，将生与死的选择形成两个世界。
而代价，不过是一个人的死亡，一个人的毁灭，以及....崩坏。
只可惜，当他领悟到这个道理的时候，他奥托·阿波卡利斯，早已经是一个举世闻名的恶人。
他已经无法在借助自己最需要的力量，但好在，他用另一种方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出于爱的愤怒，会拥有与爱同等的力量。
说到这里，奥托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随后，画面暂停，问答空间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第六十一题：请问奥托是否深爱着德丽莎？】
【A：是】
【B：不是】
这是一道判断题，而这次回答问题的一方则是逆熵和圣芙蕾雅。
而当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德丽莎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说实话，以前她一直都拿捏不准，奥托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的。
特别是在刚知道奥托的真面目的时候，那段时间，她甚至一度产生了自我怀疑。
她怀疑奥托只是在陪自己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如果自己妨碍了他的计划，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清除掉。
直到后来，当她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对奥托的了解越来越多，她才逐渐打消了这种想法。
她知道，奥托对自己是有感情的，而她对奥托也是一样。
但是她不确定的是，奥托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
是否能算是【深爱】呢？
“逆转时间？奥托这家伙，玩的这么大？！”
听到奥托的自述，特斯拉等一种科研人员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因为从科学的概念上来看，逆转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一件事。
这比让死人复活还要离谱！
但这话偏偏是从奥托的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视频里的他都成那个样子了，总不能还说假话吧？
“难道说，奥托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逆转时间，让卡莲复活吗？”
布洛妮娅愕然道。
“我去....这不科学！”
特斯拉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常识被摁在了地上摩擦。
“嗯....按照常理来说，逆转时间的确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如果....奥托他借助了虚数之树的力量呢？”
爱因斯坦沉吟道，
“从视频里我们也能看到，他正在向虚数之树走去，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却是他自己的生命....以及崩坏。”
“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但大体的方向，应该就是这样了。”
“奥托以毁灭世界为由，故意引得幽兰黛尔她们的愤怒，然后利用了她们愤怒的力量，替自己做出了某件事，而这件事，直接关乎到奥托整个计划最核心的部分。”
“果然是这样吗？”
卡莲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奥托就算再怎么坏，也不可能去毁灭世界什么的。”
“不过这道问题的答案....德丽莎，我们恐怕没法给予你帮助了，这得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爱因斯坦对德丽莎说道。
德丽莎沉默了一阵，然后看向奥托，
“爷爷....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当然是世界第一可爱的宝贝孙女啊。”
奥托轻笑着看向德丽莎，
“小德丽莎，你是我奥托·阿波卡利斯的孙女，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去判断，在我和你生活的那些日子里，我是真心的将你当做自己的孙女，还是我在欺骗于你。”
“.....”
德丽莎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曾经和奥托生活的那些点点滴滴。
最终，她做出了选择。
“我选A！”
德丽莎毫不迟疑的向问答空间说道。
【回答....正确。】
【恭喜你：获得大师球（崩坏版）】
【大师球：可抓取任意崩坏兽成为你的宠物，收服成功后，崩坏兽将对你百分百忠心。
百分百收服下位崩坏兽，小概率收服帝王级崩坏兽，极小概率收服审判级崩坏兽。
温馨提示：当目标处于无法反抗的状态时，收服成功率会大幅度提升。】
看到问答空间显示的回答正确，德丽莎并没有多少的惊喜之色。
因为在她选择了这个答案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明悟。
这就像是人在做选择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将硬币抛上半空。
但他们想要的选择，并不会因为硬币的正反而发生改变。
而是往往在抛硬币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小德丽莎，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奥托的嘴角浮现起一丝笑意。
看到德丽莎做出的选择，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除了卡莲以外，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德丽莎了。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他收养德丽莎做自己的孙女，只是因为在德丽莎的身上看到了卡莲的影子。
但随着之后和德丽莎的相处，他早已经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个善良活泼，还有些调皮的小丫头。
“原来奥托除了卡莲以外，还真的有其他在意的人啊。”
渡鸦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奥托是那种偏执的，除了卡莲其他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嗯....这也算是件好事吧？”
姬子摸着下巴道。
“唔....”
在确认了奥托对自己的感情后，德丽莎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丫头红着小脸，缩了缩脖子，一时间不敢看向奥托。
“嘿嘿，我突然有个想法。”
小识眼睛一亮，然后坏笑着看向奥托，
“奥托，我问你个问题，要是德丽莎和卡莲掉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奥托：“.....”
这是人类能提出来的问题吗？
哦，她是律者啊，那没事了。
问答空间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奥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蛋疼的表情。
看来，这个曾经难倒了神州上亿男孩的问题，就算是多智近妖的奥托，也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当然，他可以用各种诡辩来回避这个问题的核心，但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正代表了他无法做出这个选择吗？
就算他能把小识给说晕过去，其他人又不是笨蛋。
于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奥托轻咳两声，指了指问答空间的大荧幕道，
“咳咳....那啥，我们还是继续看视频吧，闲聊的话题等到视频播完后再继续吧。”
众人：“.....”
好一招话题转移术！
不过这次众人也没为难奥托，毕竟她们也对视频里奥托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好奇。
画面中。
奥托的步伐越发沉重，而他脸上的表情则是带着些许回忆的苦涩。
“德丽莎，我亲爱的孙女，你正在成长为一个伟大的领袖....”
“假以时日，你终将让人们忘记你的爷爷，让他的是非功过，湮灭于历史，消亡于谈资。”
“只是....偶尔也吃一点除了苦瓜之外的水果和蔬菜吧。”
“你总是熬夜，身体应该补充更多的营养才对。”
说到这里，奥托深吸口气，带起一丝宛如哭腔的叹息。
男人沙哑的声音中，是对自己孙女最后的关心。
哪怕她已经听不到了，他也还是要说。
因为这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你知道吗....明天的加冕典礼，爷爷给你亲手缝制了大主教的肩衣....如果你不会嫌弃，那么就用它来开启属于你的时代，洗去那些爷爷曾留在上面的污渍吧。”
“德丽莎....我的那些老朋友们，赤鸢仙人，理之律者....他们是真正的好人，一定会帮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问答空间中，听着奥托那发自内心的关切，德丽莎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感觉鼻头一酸。
她注视着视频里的那个男人，那个已经遍体鳞伤，正在走向死亡之路的男人。
德丽莎没有想到，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都在牵挂着自己。
虽然都是一些小事，但就是因为是这些小事，才显得弥足珍贵。
爷爷他果然是深爱着自己的....
“爷爷....”
德丽莎咬紧了嘴唇，本来她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可当她一回头，一眼看到奥托正笑眯眯的看着视频，心里那刚生出来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所以说，她真的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看到自己快要死的画面时，还会笑的那么开心啊！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不过虽然感动是没了，但德丽莎的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爷爷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不会变成视频里的那样。
画面中，奥托的自语仍在继续，
“而比安卡，我最后的学生啊....”
“我操弄了你的人生，规划了你的命途，一边对你付出栽培的真情，一边又把你当做棋子予取予求。”
“你知道吗？我在这最后的十年中对你展示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像这般寂灭之后，有人能为我立一块无字之碑罢了。”
“我不需要有人能评价我....毕竟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五百年，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所能付出的一切罢了。”
奥托再次深吸了口气，他的声音里充斥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与凄凉。
而他那愈发狼狈的背影，也显得有些萧瑟和孤寂。
在这个时候，他不用再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时此刻的奥托·阿波卡利斯，就是最真实的存在。
而在他将要走到那棵树的时候，他向那个影响了自己一生的人，留下最真挚的祝愿。
“世界将在那一刻只为了一人而转动....让那被强加的罪孽烟消云散，让那被终结的意志继续向前。”
“卑鄙，将由我带进坟墓，光明，会因你伸向未来。”
“.....”
一段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发出了苦涩的笑声，
“我愚弄了友人，愚弄了至亲，愚弄了世界和它之上的规则....”
“只为了给予那唯一真实的你，以第二次生命。”
“我回来了....卡莲。”
至此，画面在男人孤独的背影中，结束了。
而问答空间中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都表情复杂的看着奥托，看着这个她们憎恨，爱戴，厌恶，钦佩的男人。
说实话，在看了这么多奥托的事情，更全面的了解了奥托这个人后，就连特斯拉这些曾经巴不得奥托好死开香槟的人，在现在看到他的末路时，都忍不住会有一股惆怅感从内心深处涌现。
因为奥托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个体。
一个无法用善恶来衡量的人。
像是幽兰黛尔这样，哪怕被奥托玩弄了整个人生，在了解了这一切后，却依然很难对他生出发自内心的恶感。
因为正如奥托所说的那样，他对幽兰黛尔的栽培真情是真的，但利用她也是真的。
这就是又一个矛盾的地方了。
“这就是未来的我的临终遗言吗？好像还挺不错的。”
奥托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
而他一开口，也打破了原本沉默的气氛。
“呃....主教大人，这时候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吧？”
琥珀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道。
“有什么不应该说的？你们不会以为这时候的我很惨吧？”
奥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
“恰恰相反，这时候的我，正处在五百年以来，最为高兴的时候。”
“因为，【他】终于得偿所愿，而接下来的旅途，也将会为这场五百年的闹剧，画下一个句号。”
“唉....奥托，你这样，让我感觉现在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单单只是属于自己了一样。”
卡莲苦笑道。
在知道了奥托对自己的执着后，卡莲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以后又死了的话，奥托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即使知道了会有这样的后果，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依然需要自己牺牲，卡莲也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因为这是卡斯兰娜家族刻在灵魂里的奉献精神。
“没关系，卡莲，你不必在意我，尽情去做你自己就好。我说过了，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奥托认真的说道，
“如果现在的我都无法保护你的话，那我也没有继续苟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唔....”
卡莲无奈的叹了口气。
奥托这样的态度，让她完全没法去反驳，也没立场去反驳，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所以说，这个时候的奥托，真的就要死了吗？”
小识双手抱胸，歪了歪头道，
“说实话，虽然我很想看到他死，但突然看到他的临终遗言，还是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奥托这样的人，真的会这样死掉吗？”
“他当然会死。”
符华看了奥托一眼，轻叹道，
“诚然，奥托如果不想死的话，天底下恐怕没有人能真正的杀了他。但如果是他自己主动求死呢？”
“为了那个目标，他可以不顾一切，自己的生命又能算得了什么？”
“就像我和凯文一样，我们也能为了战胜崩坏，而随时牺牲自己的性命，只要有必须要做到的目的，生命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也太傻了吧？”
小识不屑的摆了摆手，
“要是我的话，才不会为了别人而死....”
“都说了，别立这种flag啊！”
琪亚娜连忙捂住小识的嘴巴，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笨蛋，在问答空间可不能随便乱说这种话，很危险的！”
“哈？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是你们想太多了。”
小识拨开琪亚娜的手，不以为意的道。
“咳咳....以普遍理性而论，在这个地方，确实要多少注意一下祸从口出的问题。”
符华说道。
“唉，好吧好吧，既然老古董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了。”
小识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个，但见众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