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锡尼在自家的松软大床上醒来，神清气爽地打着哈欠。
昨天的那个梦做得很爽，梦里他不仅成为了灰雾之上的主宰，而且还彻底统治了这个世界，最后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人抱着，能感受到独属于少女的柔软和温热，沁人心脾的幽香萦绕在鼻端。
甚至还有一股迷人的奶香味。
可惜终归只是一个梦，醒来以后现实还要继续。
李锡尼起床下床，简单的换上衬衣。
床边是整齐叠好的被子，还有几根白金色的长发，还有少女的发带。
嗯，诺伦的味道还是这么的好闻。
“不对！”
李锡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昨天他在梦里的闻到的体香，跟小老婆的不一样！
诺伦也是会喷一些香水的，不会太过于浓郁，只是有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味道，让你闻起来很舒服，反而心旷神怡。
昨晚梦到的那股体香也是如此，但味道有明显的区分。
而且混合了奶香！
楼下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诺伦端着餐盘，推门进来。
“少爷，醒了么？”
她之前应该是在楼下做早餐，盘子里是两个煎蛋，一块煎得恰到好处的鹅肝，还有一份奶油蘑菇浓汤，搭配一杯解腻的柠檬水。
李锡尼转身望向她。
诺伦也看到了他的正脸，俏脸微微一僵，眼神冰寒。
“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我？”
李锡尼茫然问道：“难道你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先放下你手中的餐盘。然后过来给我一个早安咬么？”
诺伦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李锡尼也不是傻子，被她这么盯着看肯定是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见他满脸困惑地转过身，望向了卧室里的梳妆镜。
那一刻，他瞪大了双眼，沉默了。
因为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淡淡的口红唇印。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李锡尼大惊失色，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昨天那个梦的细节，梦里他隐隐约约被人抱着，似乎还有天使低下头，好像要亲吻他的额头，一切如梦似幻。
就在这时，他的脑袋像是碎裂般疼痛，像是亿万个亡魂在脑海里窃窃私语，发出凄厉绝望的嚎叫声，混合着疯狂敲击拍打的声音。
他七窍流血，千丝万缕的灰雾从体内渗出来。
宛若妖魔般笼罩，吞噬了他。
“少爷，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昨晚明明是跟你睡在一起的。”
然而，诺伦却依旧冷冷地盯着他：“可你脸上居然还有别人的吻痕？”
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异常。
“卧槽？”
李锡尼愣住了，这居然是灰雾之上的世界，在主动召唤着他。
罕见的，不需要祭品，也不用他本人的献祭。
甚至不需要炼金矩阵。
有那么一个瞬间，无尽的灰雾扑面而来。把他吞没。
李锡尼也仿佛听到了雾气里传来的最后一个声音。
“晚安，瓦勒里乌斯·李锡尼。”
那个声音轻声说道：“下次再来看你，要等我哦。”
·
·
月冠山脉深处，圣池。
光之巨龙此刻正匍匐在幽暗的密林里，阳光穿透了浓密的树荫，照亮了它巨大的，又惶恐不安的龙影，伴随着它的躁动，大地为之颤抖。
“完了完了，葳尔蒂亚娜肯定是回不来了。”
“世界树是不是要暴走了？我是不是应该现在逃跑去下一个禁忌之地？不对，如果世界树真的暴走了，那我可能跑不了了。”
“就算她真的能活着回来，估计也是濒死了。”
“她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那些怪物们的注意，尤其是教廷！如果教廷发现她用的是黑魔法，状态还如此的虚弱……”
“我为什么要帮她做这种事情？我简直是疯了。”
只见它巨大的身躯颤动起来，仿佛振翅欲飞。
忽然间，一道炽烈的阳炎光柱，从天而降！
轰！
圣池里的池水骤然被蒸发，浓雾弥漫出来。
雾气里，隐约可见一道妙曼丰腴的侧影，弯腰捡起了自己的衣服。
“葳尔蒂亚娜？”
光之巨龙探出黄金的脑袋，金色竖瞳微微一缩，流露出巨大的惊恐，鼻孔喷着热气：“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不对！你是不是被邪神给侵蚀了，像你这种强大的个体，即便是神明也不舍得毁灭！”
它严肃说道：“你一定是被邪神的意志侵蚀了，你成为了邪神走狗！”
雾气里，传出颇为愉悦的声音。
“尤妮丝，你在做什么？”
女帝平静说道：“难道你想让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了吗？”
光之巨龙愣住了，想起当初跟这个女人初遇时的情景，打了个寒颤。
“真的是你？”
它难以置信：“你居然从深渊里活着回来了？”
不，不对。
不只是活着回来了那么简单。
女帝从灰雾里走出，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一头湿透的金色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背后，被她用魔力蒸干。
堪称人间绝色的容颜，罕见的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种妩媚。
当然，她本来就是东大陆第一美女，美貌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的气息！
天呐，以半神之躯就敢闯进深渊，还想进入最深层的灰雾里。
这种事情，从来都没人敢做。
她不仅做了，还活着回来了。
而且不仅没有重伤，好像还变得更加强大了。
这怎么可能！
“你，你成功了？你去到灰雾了？”光之巨龙难以置信问道。
“算是三分之二？我只是到了深渊的倒数第二层，距离灰雾的深处还差一步，但我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我想要见到的。”女帝微笑说道。光之巨龙彻底被震撼了，巨大的龙躯不安地躁动起来。
“邪神没有阻拦你？”“没有。”
“灰雾没有侵蚀你？”
“唔，该怎么说呢？”
女帝刚想说什么，苍穹之上似乎降临有数道强大的，磅礴的意志降临。
光之巨龙再次怂得缩头。
它能够感觉到，那些降临的意志，每一个都强大到不可思议。
那都是人类当中最恐怖的存在。
比如术士组织的古老首领。
以及教廷里的一些怪物！
女帝蹙起眉毛，淡淡说道：“滚！”
轰！
苍天震怒，大地颤动，仿佛世界坠入了深渊的重压里，濒临破碎！
那些试图降临到月冠山脉的意志，尽数破碎！
卧槽！
光之巨龙扑通一声，也被她的威压震得两眼发黑，很没骨气地匍匐在地，仿佛承受了整个世界的重量，骨骼发出悲鸣声。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这女人还是人嘛！
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大的！
女帝这才收回视线，发现这条蠢龙已经快被吓死了，连忙变了脸色，安慰说道：“啊，抱歉尤妮丝，我刚才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太熟悉这股力量，所以一时间没有掌控好，导致力量失控了。”
光之巨龙挺尸了两下，巨大的竖瞳微微翻白。
仿佛就吊着最后的一口气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去了深渊一趟，变得如此强大？”
它吐着舌头，艰难说道：“我感觉，你的神性都他妈升华了啊！”
女帝抬起美眸，暗金色的眼瞳里，仿佛有诡秘的灰雾在流转。
“唔，这到底该怎么说呢？都应该谢谢那个少年吧。”
当她确认有办法能复活那个少年以后，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舒畅：“虽然不知道他跟邪神们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邪神们对我也很友好，祂们甚至没有试图跟我交手，我也跟灰雾的意识进行了短暂的沟通。”
只见这女人想起了什么事情，微微抿起了朱唇，眼神罕见的温柔。
“之所以会变强，这是因为我的体内，被注入了属于他的力量……”
光之巨龙目瞪口呆。
连带着它肚皮底下探出来的几个小龙崽子都目瞪口呆。
“现在的我已经很强了，完全可以跨越八阶的门槛，晋升为神阶。”
女帝歪着头，认真问道：“尤妮丝，不要害怕。就算那些人知道了我在用黑魔法又怎么样？哦，原来你在担心教皇吗？”
她顿了顿：“呵，他现在……敢站在朕的面前么？”
·
·
当李锡尼被拽入了灰雾的世界里以后，他的时间似乎就静止了。
“少爷？”
诺伦喊了他几声，确认他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板起小脸。
少爷最近是越来越奇怪的。
不知道他到底在捣鼓什么东西，还从来不跟她解释。
这大概是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吧。
然而忽然间，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做贼心虚地左顾右盼。
忘记了，这里是她的新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诺伦舒了一口气，凑到了少年的胸前，踮起脚尖。
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稍触即分。
“早安。”
诺伦歪头看着他的脸，然后转身下楼。
昨天夜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比如，少爷还活着的事情，暴露给了之前的部分守夜人成员。
再比如，统辖局的露西米娅小姐，似乎在进阶的时候出了问题。
更多的，还是关于旧贵族的袭击。
如今的王都看似安宁，实则暗流涌动，危机遍布。
特莉娅和莉兹在昨夜里经过少爷的一番威逼利诱以后，已经彻底成为了他们的共犯，此刻应该已经回去述职写报告了，有时间会来登门拜访。
至于露西米娅小姐，啊不对。
希尔薇娅小姐被摸头杀以后，整个人都炸毛了，表示她可不是小孩子，绝非随便哄一哄就能搞定的女人，当场气得就离开了。
然而，诺伦却能够感受到，在少爷回去的一路上，那女人都暗中尾随。
口嫌体正直。
不过看起来对感情也很笨拙，完全不具备什么威胁。
诺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捧着一杯鲜榨的橙汁，像是小猫喝水一样舔了一口，罕见的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瞄！”
这时，沙发上那只粉毛白猫忽然叫了一声。
诺伦一愣，然后把自己的橘子汁推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少爷从哪里弄来了一只猫，但外表看起来很可爱。
诺伦很喜欢。
白猫眼神很满意，跳到了桌子上，小口舔起来。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诺伦狐疑地走过去开门，却见到门口空无一人。
地上却有着一封信。
信封被烫上了耀眼的火漆，只有一行用鲜血涂抹的字迹。
瓦勒里乌斯！
诺伦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清晨熙熙攘攘的大街。
完全找不到送信的人是谁。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把信拆开，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行字。
“如果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世，以及弗洛丝蒂安家族覆灭的真相，那么请在只需要在你们的庭院里，放一朵枯萎的玫瑰花。”
“我们随时欢迎你带着诺伦回家，我的弟弟。”
“对了，乔迁愉快。”
——瓦勒里乌斯·亚历桑德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