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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作者:初禾字数:8550更新:2022-04-13 16:00

    不过很快,林修翰打来电话,解释道:“单先生,抱歉,少爷这边临时有些事,下午才能去你那里。”

    他没问是什么事,只确认道:“他没出事吧?”

    林修翰连忙说:“没有没有,被工作上的事拖住了而已,解决之后会马上赶过去。”

    结束通话,他短暂地捂了捂额头,唇角扯起一丝苦笑。

    可很快又轻轻摇头,像是要将郁积的失落赶走,轻声自语道:“没事就好。”

    四乘四百接力开始了,他是最后一棒,接棒之后飞速冲刺,全程赶超,在离终点线仅有不到十米时终于超过了第一名,率先撞线。

    颁奖仪式正在进行,苟明喜气洋洋地喊:“小单,你朋友找你!”

    那一刻,即便知道洛昙深不会这么快赶到,他潜意识里仍以为“朋友”是洛昙深。

    远远地,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竟是安玉心。

    “对不起,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来了。”安玉心很局促,才说一句话脸就红了。

    运动场上正在进行女子接力,助威声一声高过一声,场外的小路上,气氛却有些凝滞。

    单於蜚穿着单薄的跑步背心,浑身汗水,肩头搭着一条毛巾。

    而安玉心还穿着厚实的毛衣,像刚从天寒地冻的地方飞过来,还没来得及换薄衣。

    “有什么事吗?”单於蜚问。

    安玉心抿着唇,模样忐忑,过了半分钟才道:“我,我想来和你道个歉。”

    单於蜚擦着汗,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和洛少是恋人。以前的事,是我做错了。”安玉心低着头,“对不起。”

    单於蜚摇头,“你不用向我道歉。”

    “洛少不愿意见我。”安玉心情绪低落,“我也不想再去打搅他。上次在‘温泉’……真的很抱歉。”

    单於蜚眼色微沉。

    安玉心勉强笑了笑,“这段时间我也好好想过了,我当时对洛少死乞白赖,可能是因为我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人来爱我、记住我。我身体不太好,害怕自己没有将来、没有机会。洛少说我很自私,我,我明白的。”

    单於蜚看着他,本来没有耐心听他说话,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打断。

    “现在我也想通了,以后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再打搅你们。”安玉心说:“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弥补,我猜洛少并不需要我的道歉,但是在离开之前,我想对自己有个交代,所以今天来找你……”

    “离开?”单於蜚问:“什么意思?”

    “不不,你误会了。”安玉心摆手,“我不是要寻短见,我很珍惜生命的。”

    默了几秒,又道:“我是去国外治病。国外医疗条件更好,能治好我的病也说不定。”

    单於蜚“嗯”了一声,没有继续问。

    安玉心顿了顿,眼中闪烁,“我很羡慕你。刚才我看到你跑接力了,速度那么快,爆发力那么强,我……我要是能有你这样健康的心脏、健康的身体,像你这样跑一会,那就太好了。”

    单於蜚看了看他,只道:“好好养病。”

    安玉心笑了,眼尾却有泪,“谢谢。”

    ?

    洛氏集团,顶楼。

    洛昙深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上次说的话,你没有听懂?”

    “你不喜欢女人,我不强迫你。”洛运承道:“你在生日宴上表现不错,既然这样,我愿意退一步。”

    洛昙深扔掉手中的文件夹,嗤笑:“这就是你的‘退一步

’?”

    文件夹掉落在地,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联姻对象是男人。”洛运承十指交叠,“你还有什么不满?”

    可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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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岳林,贺家的幺子,比你大两岁。”洛运承亲自将地上的文件夹和照片捡起来,意味深长道:“和你一样离经叛道,非男人不可。”

    “所以你想把我们凑一块儿?”洛昙深心中发笑——他这机器人一般的父亲,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简直是不择手段。

    “我已经妥协了。”洛运承面无表情,“贺家与我们联合,是一加一大于二的买卖。贺岳林你也认识,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

    “好一个‘买卖’,你这是终于发现我不是‘赔钱货’了?”洛昙深话语里的嘲讽不加掩饰,“我小时候总共见过你几回?你还知道我和贺岳林玩过?这是背的哪位秘书打的草稿?”

    “你不用和我掰扯这些。”洛运承踱了几步,“对集团来说,贺岳林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你来说,没有比贺岳林更合适的人。看在你在生日宴上表现不错的份上,我才愿意退这一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洛昙深扶着额角冷笑。

    “我已经和贺家沟通过。老实说,和我并不满意贺岳林一样,贺家对你也不见得多满意。”洛运承再次拿起照片,眼中流露出鄙夷,“但贺岳林比你还顽劣,令人伤透脑筋。”

    “我很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洛昙深斜倚在桌边,“生儿育女对你们来说就是买卖的砝码,只要能赚钱,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洛运承似乎没有进一步交流的闲情逸致,“你不懂罢了。”

    “我的确不懂,也不想懂。”洛昙深问:“贺岳林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国继承家业来了?”

    洛运承笑,“看来你们确实有交情。”

    洛昙深蹙眉,“认识而已。”

    “对他来说,可不是认识而已。”洛运承呷了口茶,“我听说,贺岳林这些年一直待在国外,骄纵顽劣,谁也管不了。贺易侬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都没有下文。但这一次……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不关我的事。”洛昙深说。

    洛运承放下茶杯,“当他知道联姻对象是你,未经任何劝说,就同意了。”

    洛昙深面上没有反应,心里却轻微一沉。

    贺家这位劣迹斑斑的公子,与他的确有些交情,但这交情并非洛运承口中“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而是几年前,他尚在国外接受所谓的心理治疗时,贺岳林来看过他几次。

    那时他深陷在洛宵聿离世的悲恸中,还要与治疗机构周旋,身心俱疲,贺岳林带他飙车、出海,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拉了他一把。

    但他与贺岳林之间,一直有种君子之交的意思。见面玩得到一块儿去,不见也说不上想念。回国之后几乎断了联系,若不是洛运承提起,他都快忘了这个“玩伴”。

    “我今天叫你来,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洛运承道:“什么时候正式见面,还要再商量。贺岳林还没回国,回国后应该会联系你。你现在不愿意,与贺岳林见上几次面,说不定就改变心意了。”

    电梯笔直下沉,洛昙深盯着厢壁上自己的影子,一时间脑中卷过很多事。

    有一点洛运承没有说错,贺岳林的确是个适合联姻的对象。他对贺岳林不说知根知底,但足够的了解还是有的。

    贺岳林这人,算得上有趣。

    而贺家,显然是值得争取的势力。

    
电梯下到一楼,梯门打开,林修翰赶上来,“少爷,已经中午了。”

    他微怔,这才想起错过了单於蜚上午的比赛。

    心里毫无预兆地空了一下,随即涌起隐约的负罪感。

    ——他尚处于热恋期,有个没有过“保鲜期”的男朋友,却在缺席约会时,考虑与另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联姻。

    “现在去摩托厂吗?”林修翰问。

    他站立片刻,“去。”

    ?

    正午的运动场,汗水被阳光蒸发。

    工会准备了免费午餐,餐车前排起长队。单於蜚送走安玉心,情绪低落得说不清道不明,没什么胃口,便没有去餐车前凑热闹。

    手机响起来,屏幕上闪烁着“洛昙深”三个字。

    他看了一会儿,眼中渐渐有了笑意。

    “上午有急事,耽误了。”洛昙深说:“我在路上,马上就到,给你带了午餐,你在哪儿?”

    “我去找你吧。”单於蜚说:“你就停在街口,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摩托厂家属区外围的一个岗亭,外面是大路,里面是小巷,车往里开容易被堵住,洛昙深经常将车停在那附近。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从远处驶来,单於蜚在日光下眯起眼,挥了挥手。

    车停下,驾驶座的门却没有打开。

    车窗滑下,洛昙深笑,“快上来。”

    单於蜚坐上副驾,洛昙深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到被热量包围,“这么多汗?”

    “嗯。”单於蜚没有挨着椅背,“把你的车弄脏了。”

    “啧,你‘弄脏’我车的次数还少了?”洛昙深完全不介意他的汗水,侧身环住他的脖子索吻。

    单於蜚吻上去,密闭的空间里响起唇舌丨交缠的声响。

    “对不起,没看到你上午的比赛。”洛昙深舔着他的唇,极其难得地道歉,“你生气了吗?”

    单於蜚轻笑着摇头,“没生气。”

    “真的?”

    “真的。”

    洛昙深从后座拿过饭盒,“那快把午餐吃了,下午的比赛是几点开始?”

    “三点,来得及。”单於蜚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

    单於蜚看看他,“我不信。”

    “嗯?”

    “你肯定没吃。”

    “这都能看出来?”

    “嗯。”

    半小时后,洛昙深坐在单家的饭桌边,吸溜着刚捞起来的面,不懈地问:“你怎么看出我没吃饭?”

    “就是能看出来。”单於蜚吃的则是他带来的运动员营养午餐。

    “都会卖关子了。”洛昙深转向单山海,“爷爷,小蜚小时候也这样吗?”

    单山海已经吃过,正在一旁看电视,答非所问:“小蜚小时候很瘦。”

    “他耳朵背。”单於蜚说,“对了,有件事情。”

    洛昙深抬眼,“嗯?”

    “你先吃。”

    “说吧,我边听边吃。”

    单於蜚吃完了,“刚才安玉心来过。”

    “他来干什么?”洛昙深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找你麻烦?”

    “没有。他来道歉。”单於蜚说:“他不敢找你,所以来跟我说一声。”

    洛昙深若有所思。

    “他要去国外治病,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单於蜚将碗拿去厨房,“他来找我,是想让你知道。”


    “嗯。”洛昙深靠在门边,片刻后道:“不用管他。他道歉不道歉,出国还是在国内待着,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

    临到要去运动场,单於蜚找出一顶遮阳帽,“下午晒,场边没有能遮阴的地方,这个你拿着。”

    洛昙深本想说“这才春天”,忽然注意到遮阳帽上映着“原城大学”的logo,于是接了过来。

    单於蜚又拿了水,两人这才向运动场走去。

    男子三千米是下午的重头戏,参赛工人本该提前集合,做足准备活动,单於蜚却一直陪着洛昙深,直到马上要开跑,才挂上号码背心,赶去起跑线。

    洛昙深对运动会的印象还停留在初中,大家为了班级荣誉卯着劲拼命,热闹而鲜活。

    摩托厂这种半封闭社区,时间的流速仿佛比外界慢了许多,置身其中,好像心态都年轻了不少。

    见单於蜚站在起跑线上,洛昙深挥了挥遮阳帽,用口型说:“加油!”

    选手实力参差不齐,跑到最后四百米,还在继续跑的只剩下四人,而第一名单於蜚已经领先第二名两百多米。

    洛昙深笑得灿烂,握着手机又是录像又是拍照,甚至在单於蜚冲过终点时,小声欢呼起来。

    这种异样的、陌生的、充满烟火气的情绪,似乎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单於蜚得到了运动会吉祥物,一个挥着锤子的熊。

    洛昙深抢过来,“像你。”

    “我不像熊。”单於蜚笑:“我也不拿锤子。”

    但这熊在微笑,洛昙深心里想,你微笑的时候也这样。

    ?

    “你才知道‘小王子’要出国?就这几天了,我听说安家给他联系了一个顶尖医疗团队。”许沐初在跑步机上累得气喘吁吁,“过分了,好不容易约我一次,就是陪你健身!哎——我不行了,我要休息。”

    洛昙深跑得优哉游哉,“他一个人去,还是由明夫人陪着?”

    “明夫人肯定得陪着啊。”许沐初灌了半瓶水,“哎,你最近和那位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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