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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作者:初禾字数:8811更新:2022-04-13 16:00

    “没有。”单於蜚说:“他耳背,这个点该起来了。”

    单山海从卧室出来,洛昙深笑脸相迎,“爷爷。”

    不知为何,单山海似乎有些拘束,“小洛来了啊,有阵子不见了。”

    洛昙深扶老人坐下,“最近忙,都没怎么来看您。”

    寒暄一阵,单於蜚已经洗好碗,洛昙深看看时间,差不多得回去了。

    他这一趟算是忙里偷闲,临时溜出来的,为了对付明家,晚些时候还要和洛运承碰个头。

    单於蜚将他送到路边,见他的车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回走。

    “小蜚。”单山海眼里有泪,“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单於蜚愣怔,“爷爷……”

    “小洛是你的贵人,他能帮你,你不要因为我而拒绝。你已经失去一次念大学的机会了……”单山海轻拍着胸口,“我拖累你太久,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爷爷。”单於蜚蹲下来,“您别这么说。”

    单山海看着他,嘴唇不停颤动,却最终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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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毛球凌空劈过,干燥的空气几乎被点燃。洛昙深许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挥洒汗水,跃起扣球的姿势张狂飒爽。

    贺岳林亦是个中高手,攻击、退防样样不落下风。

    空旷的球馆里不断发出运动鞋在地板刹过的声响,还有羽毛球与球拍相撞的闷声,球来回飞跃,最终被球网拦在贺岳林的一侧。

    “这局又是你胜。”贺岳林走到场边,拿起毛巾擦汗,笑道:“厉害啊小深,以前十次发球九次不过网,现在已经是半职业水准了。”

    “谁十次发球九次不过网?”洛昙深斜去一眼,扬起脖颈喝水,皮肤在汗水下更显光泽亮丽。

    “好好,不提你以前的糗事。”贺岳林坐下,毛巾搭在头上,笑着看洛昙深。

    “别盯着我。”洛昙深将一瓶没开封的水扔过去,“等会儿再来一局。”

    贺岳林接住水,“兴致这么好?”

    洛昙深冷哼。

    “这倒是,明昭迟彻底栽了,换我我心情也好。”贺岳林自问自答,“不过明靖琛确实够狠,自己的亲儿子,说不救就不救,大义灭亲啊。”

    “能坐上那个位置,谁还是圣母慈父?”洛昙深自嘲道:“如果我买凶杀人,被警方掌握了关键证据,洛运承说不定比明靖琛还狠。”

    贺岳林一笑,“你和你家里关系还是那么糟糕。”

    “难道你认为我回国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洛运承和何香梓的好儿子?”洛昙深哂然,“那也得他们愿意当好父亲好母亲啊。”

    “我只是觉得,时间可以让你们之间的矛盾不那么尖锐。”贺岳林说:“就像我和我那两个管天管地的哥。以前我和他们闹得那么僵,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洛昙深摇头,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初在国外,他年纪还小,刚经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又被迫接受心理治疗。比他年长两岁的贺岳林来探望他,他偶尔放下心防,跟贺岳林提过家里的事。

    所以贺岳林知道一些洛家的矛盾。

    而如今,他早已不需要倾述。

    苦闷压在心里,自会慢慢消化。

    见他没有敞开心扉的意思,贺岳林索性转移话题,“你猜明氏这次会不会来个‘改朝换代’?”

    “为了自己的地位,明靖琛都把唯一的儿子给舍弃了,还

能让人‘改朝换代’?”洛昙深摇头,“虽然明昭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算得上明靖琛唯一的败笔,但整个明家,没有人是明靖琛的对手。”

    贺岳林抖了抖毛巾,“明家四兄妹,明靖琛近乎完人,老二明厢合眼光不长远,经常算计蝇头小利,老三明弋善太冒进,决策失误的事不少见,老幺明漱昇嫁给安家,看似不插手娘家的事,但掌握着明家的一条隐性命脉。”

    洛昙深略感诧异,“看来你这么多年待在国外,也不是什么功课都没做。”

    贺岳林笑道:“从我二哥那儿听来的。你猜明女士掌握的这条隐性命脉是什么?”

    洛昙深不傻,略微一想就明白,“明家尚未彻底‘洗白’的东西。”

    “对。明氏靠军火发家,早年与黑道勾结,现在面上已经‘洗白’,但内里仍有洗不干净、不能洗干净的部分。”贺岳林说:“偶尔,明家还需要这些力量。”

    “但明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必须是干净的。”洛昙深边想边说,“所以这些力量由出嫁的明漱昇‘带走’,不需要的时候雪藏,需要的时候再拿回来。”

    贺岳林点头,“明靖琛最倚重、最照顾的就是明漱昇这个小妹。”

    “你是想说,明靖琛可能会栽培明漱昇的儿子安玉心?”洛昙深蹙眉,提及安玉心,他便有种莫名其妙的不虞。

    “总不能真让老二老三‘篡位’吧?”贺岳林道:“明厢合和明弋善倒是子嗣多多,老婆娶了离,离了娶,合法儿子就一堆,这还不算外面情人生下的。不过这些子女天资愚钝,有的还不如明昭迟。但凡有个厉害角色,明家早就不安宁了。现在明靖琛舍弃了明昭迟,我判断,他必然拉拢明漱昇。”

    洛昙深不以为然,“但安玉心是个病秧子,资质如何先不论,能活多久都成问题。你不知道他前阵子已经出国接受治疗了吗?”

    贺岳林揉了揉额角,“也许明靖琛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呢?”

    洛昙深一怔,片刻道:“那倒是挺合适。”

    “不过他这趟出国挺凑巧,刚好躲过了这场混乱。”贺岳林轻松道:“如果被明昭迟的烂事儿卷入其中,‘小王子’的身体可扛不住。”

    休息得差不多,洛昙深拿起球拍,“再来。”

    ?

    风波逐渐平息,洛昙深让人去单家装了两台空调。

    单於蜚打来电话,洛昙深以为他要拒绝,正想先发制人,就听他说:“谢谢。”

    洛昙深顿时心情大好,又提起出国念书的事,单於蜚含糊道:“爷爷不能没人照顾。”

    洛昙深只得道:“生日呢,真要再去楠山山顶?那儿乘凉倒是不错,不过盛夏可能没什么花可看,蚊虫特别多。”

    “我们去寻珊科技园吧。”单於蜚道。

    洛昙深倏忽睁大眼,“寻珊?”

    寻珊公园曾经是原城最大的公园,有花有湖,园方还养着一些性格温顺的动物,后期甚至仿照游乐场,引进了小型过山车、碰碰车等设备,是小孩子们最向往的地方。

    不过这些年,原城有了规模更大的动物园与游乐场,寻珊公园渐渐失去人气,经过一番规划改造,成了现在的寻珊科技园。

    洛昙深不会忘记,洛宵聿曾带自己去寻珊公园参加春节游园会,买了糖人摊子上最漂亮的凤凰——虽然凤凰最后被送给了一个哭泣的小男孩。

    “怎么想去那儿?”洛昙深问。

    单於蜚语气平静,“查了一下攻略,很多恋人在那里约会。”

    洛昙深失笑,“哪里不能约会,科技馆小孩太多,吵。”


    单於蜚顿了顿,声音虽轻,却不缺坚定,“我想去看看。”

    洛昙深有些意外。过去,只要他表现出分毫不乐意,单於蜚都会顺着他,方才他已经抱怨过不想去小孩多的地方,单於蜚却没有改变主意。

    他没有立即回答,眼睛眯了起来。

    到时候是给单於蜚庆祝生日,当然应该去单於蜚想去的地方。

    况且一旦过了这个生日,他就要放下这段感情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再温柔耐心地对待单於蜚一次。

    “行,就去科技园。”他笑了笑,“过两天我去鉴枢看你。”

    放下手机,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两枚袖扣把玩。

    袖扣是贺岳林送的,很衬他,他却没怎么当回事。

    明昭迟的事算是解决了,但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善后。明氏的震荡对原城来说绝非小事,近来洛运承找过他很多次,似乎既恨他惹是生非,又对他与贺岳林的关系相当满意。

    两家已经在策划正式见面。

    而他心里就像抵着一根刺。

    以前,分手的前提是腻味,但此时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对这份感情感到厌倦。

    虽然单於蜚有时让他失望,他甚至拿贺岳林与单於蜚比较,得出“贺岳林才是最合适之人”的结论,但单於蜚终究让他放不下。

    贺岳林再合适,也没有给予过他“心动”的感觉。

    单於蜚是独一无二的。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他将来的人生,单於蜚注定不能参与。

    他要面对的是洛运承、明靖琛、无数手握权柄的冷血老狐狸,单於蜚这样善良的、没见过世面的弟弟能给予他什么帮助?

    单於蜚能给予的,只有温柔与包容。

    他不是不需要温柔与包容,却更需要权势。

    所以只能舍弃可有可无的情爱。

    他尴尬地笑了声,发觉自己就像明靖琛。

    明靖琛舍弃独子,他舍弃仅有的一次“心动”。

    不过明昭迟是活该,而单於蜚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单於蜚不该被伤害。

    他点起烟,有些难过。

    既因为即将失去难得喜欢上的人,更因为将要伤害单於蜚。

    “你可以利用我。”他自言自语:“你为什么不利用我?”

    ?

    明氏忙于内斗,欢场几乎没了明家阔少们的身影,毕竟明昭迟刚出事,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放肆。

    不时有消息从明氏传出,一会儿说明靖琛妥协,交出了部分实权,一会儿又说老三明弋善趁机发难,还有说明靖琛要退居幕后。

    “我可能猜准了。”贺岳林将刚煮好的咖啡放在洛昙深手边,“明靖琛以退为进,暂时下放部分权力给明弋善,一来避风头,二来休养生息,暗中培养新生代。”

    “可是他能够栽培的不就是安玉心吗?”洛昙深尝了口咖啡,“安玉心最近在国外没有动静。”

    “但我听说,明漱昇可能要回来了。”贺岳林道。

    洛昙深挑眉,“听谁说的?”

    贺岳林笑而不答。

    “不就是你在国外的狐朋狗友吗?”洛昙深轻蔑道:“知道你人脉网比我宽,别得瑟了。”

    “我的人脉,今后也是你的。”贺岳林说。

    数日之后,明漱昇并未因为明氏的危机而回国,反倒是一条令人惊讶却不意外的消息传回原城——“小王子”安玉心快要不行了。可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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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之后,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没有再出现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单山海知道,他们没有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小蜚。

    最近,小蜚时常闷闷不乐,一个人发呆——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孙子,如果没有他这个久活的累赘,小蜚不会将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小蜚根本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

    可他又狠不下心离开,因为小蜚与他说过不止一次,“爷爷,您要好好活着,要是您也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关心我的人了。”

    他并非舍不下自己这条命,只是舍不下生来就受罪的孙子。

    下午,阳光很晒,家里前不久才安装了空调,他担心费电,不愿意开,倒了杯凉白开,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抖抖索索拿出夹在相册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当年小蜚考上了名校,却因为单慈心、因为他而无法入学。他偷偷将这张被丢弃的录取通知书珍藏起来,每每看到,便忍不住叹气。

    前阵子,他听到洛昙深说可以帮助小蜚去国外念书,但小蜚拒绝了。

    其中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

    只要他活着,那些人就会用他来威胁小蜚,断绝小蜚一切向好的希望。

    像他们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就如蝼蚁一般,根本没有招架的力量。

    只有他离开了,小蜚才能获得新生。

    洛昙深——小洛是有权势的人,是贵人。

    这个被欺辱了二十年的家,终于遇到了贵人,小蜚有救了,而他已经风烛残年,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他将录取通知书收好,枯坐在床沿。

    小蜚的生日快到了,二十一岁。

    他还记得小蜚刚来到这个家时,那么小一个,家里攒着的钱几乎全拿去买了奶粉。小蜚最早学会的不是“爸爸”,而是“阿爷”。他那个高兴啊,抱着小蜚满厂子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可爱的娃娃是他单家的小孩。

    一转眼,小蜚就快满二十一岁了。

    他叹了口气,眼中盈着浑浊的泪。

    想要再陪小蜚过一回生日,希望从今往后,贵人能够善待自己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

    “安玉心的事现在还没有定论。”林修翰一板一眼汇报,“传言很多,但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病危,一直没有可靠的说法。”

    “明家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也说不定。”贺岳林如今已是洛昙深办公室的常客,甚至有了自己专属的喝水杯子。

    “烟雾弹?”洛昙深抱臂在落地窗边走动,“明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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