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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页

作者:初禾字数:8735更新:2022-04-13 16:00

    这大概就是最亲近的接触了。

    明氏几乎从原城撤出,旁人时常议论——单先生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

    他却知道,单於蜚是想远离这个伤心地。

    加诸在单於蜚身上的伤害,明家占一份,他亦占一份。

    单於蜚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这七年来,再想念,再困难,他也没有动过找单於蜚的心思。

    当真没有想到,会在这场慈善会上相遇。

    他想立即转身,从会场逃离,可目光却追寻着单於蜚,仿佛一秒也不愿意错过。

    和影像中相比,此时的单於蜚更有气场,更加优雅,愈发成熟稳重,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上位者的从容与魄力。

    他心跳如雷。

    单於蜚向一众宾客礼貌微笑,温声说着什么。

    他好似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缓慢地靠近那个温柔的男人。

    单於蜚抬起眼,与他目光相触。

    这一刻,周围似乎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一窒,心肝脾肺都震动起来。

    单於蜚眼里静静的,分毫异样情绪都没有,片刻,像看其他陌生宾客一般,对他露出一个疏离的、淡淡的礼节性微笑。

    可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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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昙深怔在当场,一股酸楚从胸膛直冲而上,眼皮不听使唤地跳动,几乎管理不住表情。

    单於蜚的目光很快转移到别的宾客身上,每一个细微神情,每一个身体动作都那么自然得体,既不傲慢,又与想要攀附的人拉开几分气势上的距离。并未刻意显得高高在上,可又让人不得不折服、仰望。

    洛昙深站在原地,感到迷茫又慌乱。

    争取救命融资时,面对投资人,他也不曾这样紧张。

    方才单於蜚那一眼,明明那么轻,轻飘飘地落在他眼里,沉入他心口,却陡然如有千斤重。

    他不懂,单於蜚的眼神怎么会是那样的。

    谢羽逍拉着谢夫人赶过来,恨不得让他立即搭上“金主”,怂恿谢夫人作介绍。

    他后背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冷汗浸透,脑子反应慢了半拍,唯有脸上还勉强保持着该有的镇定。

    谢夫人宠幺子是出了名的,谢羽逍好好的少爷不当,非要跑去娱乐圈鬼混,谢家全家反对,只有她赞同。谢羽逍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会满足。

    况且单於蜚是客,洛昙深亦是客,两人都是小辈,她身为慈善会的主人,顺水推舟介绍二人认识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为难的事。

    谢夫人身份尊贵,单於蜚愿意出席,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从众星捧月中离开,敬了谢夫人一杯,“晚上好。”

    谢夫人笑道:“今天你能来,我很荣幸。”

    谢羽逍立即将洛昙深推到二人面前,不停冲谢夫人使眼色。

    靠近单於蜚的一刻,洛昙深仿佛被一片看不见的压力所笼罩,神经根根紧绷,不得不竭尽所能让自己显得平静。

    与他的紧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单於蜚的轻松。

    那种轻松并不刻意,大概是内心的投射,游刃有余的同时,又无丝毫轻浮之感。

    谢夫人先与洛昙深寒暄两句,再向单於蜚道:“单先生,这位是洛氏的洛先生,洛昙深,小子羽逍的朋友。”

    方才与谢夫人说话时,洛昙深已经不自在到了极点,现在听谢夫人介绍自己,耳边竟是一片轰鸣。

    他脖子很僵,表情更僵,眉心频繁地皱起,脸色渐渐苍白。

    但他

的眼,一直注视着单於蜚。

    “你好。”单於蜚说。

    这一声问候不冷不热,不浓不淡,与不久前的那个微笑一样,是给予陌生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招架,硬生生地应道:“你……您好。”

    谢夫人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十分温雅,且极有分寸,一概不提洛氏的落魄,只捡好听的说,“我听羽逍说,洛先生是科技行业里的‘新贵’,最近才来原城发展。我岁数大了,对科技一窍不通,只知道这行业有前途,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到一块儿去。”

    “当然了,现在什么行业的活力赶得上科技行业呀!”谢羽逍在一旁附和,“单先生,来都来了,你们认识一下吧。”

    单於蜚一笑,打量着洛昙深。

    洛昙深从未想过重逢会是这样,脑中思绪纷繁,维持基本的体面已经使尽浑身解数,此时若单於蜚真如谢羽逍所愿与他搭腔,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

    幸好,单於蜚只是看了看他,简单问候,连手都未向他伸出。

    候在一旁的秦轩文上前,递出一张名片,客气道:“您好,我是单先生的助理。”

    他接过名片,与单於蜚便算是“认识”了。

    谢夫人已经离开,谢羽逍想让二人有更多的互动,却被谢夫人教导——凡事要适可而止。

    单於蜚似乎没有什么深度交流的欲丨望,洛昙深将自己的名片交给秦轩文之后,便怔怔看着他们被其他宾客包围。

    慈善会尚未结束,他已经想离开了。

    单於蜚的到来搅乱了他的一切计划,空气里仿佛弥漫着单於蜚的气息,令他难以冷静思考,更难以结交名流。

    “深哥,你怎么回事?紧张?”谢羽逍端着酒跑来,“你平时不这样啊,不就是一场慈善会吗,聊聊天拉拉关系,你还犯怵?”

    露台上很安静,热闹退避在身后,洛昙深脸颊发烫,接过酒一饮而尽。

    谢羽逍气笑了,“我请你来认识大佬,不是请你来喝酒。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状态不对啊。心情不好吗?”

    “没事。”他吹着夜风,好似冷静了一些。

    “肯定有事!你知道吗,你刚才看上去像个紧张死了的乡巴佬!这还是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深哥吗?”谢羽逍靠在雕花围栏上,“是不是因为单先生啊?啧,你还别说,我也有点儿怕他。”

    会场里,单於蜚正背对露台,身姿挺拔。

    洛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虚虚地问:“也?”

    “他那样的人,反正我是觉得挺厉害,也很可怕。”谢羽逍陪着谢夫人装了一晚上乖,此时放松下来,滔滔不绝,“你想,明靖琛是什么角色?他几年时间就取而代之。三年前明氏差点和你们洛……哎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没事。”洛昙深道。

    谢羽逍想了想,继续说:“他不仅把明氏救回来了,还把明氏越做越强,是个狠角色啊。”

    洛昙深没说话,仍然看着单於蜚。

    “但再狠,你也得认识认识,最好搭上关系。”谢羽逍话锋一转,“我怕他没什么,我又不做生意,但你不一样。咱们的科技公司已经发展起来,但你要回原城,回洛氏,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攀上明氏这棵大树。哎,其实我们谢家也不错,但我不争气啊,我一个小鲜肉,除了帮你拉拉‘皮条’,别的忙也帮不上。你别看我妈宠我,家里的生意我是一丁点儿都碰不着……”

    洛昙深听得不认真,最后只道:“我明白。”

    单於蜚没有待到最后,与谢夫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提前离开。

    “没事儿。”谢羽逍见洛昙深恹恹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大佬认识。”

    ?

    连晴高温,即便到了夜晚,路上还是热浪阵阵。洛昙深喝了酒,开不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跟了他五年多的助理陈琼宇。

    陈女士与其说是他的助理,不如说是工作伙伴。创业最初阶段,很多男人都没坚持下来,纷纷离职另谋高就,陈女士仗着年轻,硬是没走,嘴上说着贪图富贵,要抱紧他这颗摇钱树,不能让发财的机会溜走,实则是惦记他在G国救自己于困顿的恩情,一直陪他打拼到现在。

    “你脸色不好。”陈琼宇说:“慈善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对女性向来有礼,此时却不想说话,半天才道:“没事。送我回酒店。”

    陈琼宇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没多说,将车停在栩兰酒店外。

    “我陪你上去?”陈琼宇问。

    “不用,今天辛苦了。”他精神不济,眼下生出些许青黑,“回去早些休息。”

    酒店是五星级,他住的却不是最好的套间。

    按理说,他其实不用住在酒店。洛氏的总部大楼三年前已经变卖还债,拥有的地皮、房产也几乎全卖了出去,但他在原城其实是有住处的。

    楠杏的那套别墅算一处,外祖母家的房子算另一处。

    但他哪一处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没有任何熟悉气息的酒店里,假装自己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泡过澡之后,酒精好似蒸腾起来,他感到头痛。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想的全是慈善会上单於蜚疏离的眼神、微笑,还有那句“你好”。

    那么从容,那么淡然,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七年前,在看到照片与玩具被留下之时体会到的难受又涌了起来。

    那时,单於蜚用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物品告诉他——我放下了,不要了。

    现在,单於蜚用笑容、问候、目光敲醒他——你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他胸口闷得慌,眼眶渐渐发热。

    他以为,单於蜚会显露出与看别人时不同的神色。

    只有一丝,只有一瞬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单於蜚看他的时候,和看一旁的谢羽逍没有任何区别。

    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单於蜚将他从心上撵了出来。

    双手紧抓着栏杆,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心脏在胸膛里一抽一抽地疼痛。

    ?

    栩兰酒店,顶级套房。

    单於蜚沐浴之后穿了件丝质睡袍,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里看必须过目的文件。

    秦轩文将一杯醒酒茶放在茶几上,“先生,温度合适,可以喝了。”

    “嗯。”他没有抬眼,显示屏的色彩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寒光。

    秦轩文站了一会儿,“看来洛先生是做足了与您合作的准备,连谢夫人都为他做说客。”

    单於蜚按在触摸屏上的手指一顿,叹息,“今天来与我搭话的不止他一人吧?他很特殊?”

    秦轩文耸耸肩,不像在人前那样谦卑,“您难道没有多看他一眼?”

    “嗯?”

    “他是洛氏的继承人。”

    单於蜚淡淡道:“洛氏如果难以为继,就不会有继承人。”

    “您认为他救不了洛氏?”

    “与我没有关系。”

    秦轩文露出惋惜的神情,“我还以为您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单於蜚这才将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为什么?”

    “他有点特别。”秦轩文实话实说,“至少在气质上远胜另外几位与您攀谈的‘新贵’。”

    “是吗?”

    “您没注意到?”

    单於蜚默了片刻,喝掉醒酒茶,“一个普通人而已。”

    秦轩文拿起杯子,“宁先生知道您在原城,想来陪您。”

    单於蜚看了看时间,以交待公事的语气道:“让他来吧。”

    可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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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去了G国,洛昙深就几乎放弃了一切娱乐。

    最初是连睡眠时间都严重不足,哪还有精力考虑娱乐。后来事业渐渐走上正轨,稍微轻松了一些,年纪却不小了,对二十出头时热衷的活动彻底失去了兴趣。

    这几年他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惦记着单於蜚,从未找过别的人,唯一的“娱乐”就是在特别难过时,想着单於蜚自丨渎。

    同样的事,单於蜚帮他做过很多次。在鉴枢的顶楼套房,在摩托厂家属区冷森森的老房,在废弃车间的背光角落……

    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单於蜚那双生着薄茧的手抚摸自己的感觉,每每想到,就不由自主地分开双腿。

    今天那么特殊,七年来第一次与单於蜚对视,加之喝了不少酒,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轻轻握住自己。

    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那时候他恃宠而骄,为所欲为,单於蜚总是惯着他,抱他去浴室,又抱他回床上,满足他一切嚣张的、蛮横的、不讲理的要求。

    那时单於蜚眉眼都带着笑,亲吻他的额头,让他倚靠在自己胸膛。

    回忆与现实重叠,昔日温柔至极的人已经将他看做陌生人。他难耐地翻了个身,匍匐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哭着释放,耳边回荡着那声没有温度的“你好”。

    ?

    楼上数层,单於蜚身下躺着一条白皙的身影。

    萧笙宁来的时候,秦轩文已经离开,套房的卧室里准备着一场情丨事所需的一切物品。

    “单先生。”萧笙宁刚从健身房出来,一身迷彩运动装,面色红润,周身散发着热气,见到单於蜚也不拘束,上前环住对方脖子,“想你了。”

    单於蜚笑了笑,让他先去洗澡。

    接着,是一场并未投入多少感情,却彼此都感到满足的情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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