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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爱宠

作者:五彩的白纸字数:12840更新:2022-07-06 16:13

笼子里有一只玉雪可爱的小兔子, 小兔子皮毛雪白,红红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苏玉音将笼子打开,把小兔子抱了出来, 兔子便顺势缩在了她的怀里,居然也不怎么怕人。

顾青昀轻咳了下, 道:“路上……捡的,看着怪可怜的, 我便带了回来……若是夫人喜欢,也可以带回去养。”

苏玉音摸了摸小兔子的背脊,粲然一笑:“嗯!”

这笑容犹如花朵初绽,嫣然无方, 连顾青昀都看得愣了愣。

苏玉音抱着小兔子,心情大好, 决定原谅顾青昀没给她送饭的事了。

苏玉音挑眼看向顾青昀, 顿时觉得他顺眼不少, 笑道:“我先回去啦!”

顾青昀见她高兴,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几分,轻轻颔首。

苏玉音走了两步,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回头道:“夫君记得早些回来,我等你一起用膳。”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让顾青昀都有些不适应,他只得哭笑不得地点头:“好。”

然后, 苏玉音在翠珍的搀扶之下, 上了马车。

小梦抱着包袱, 走在最后, 她离开周家之时,无声回头,看了一眼。

这院子虽破,却也曾是她的家……但自从爹娘没了之后,哥哥嫂嫂对她动辄打骂,伤透了她的心。

周大郎夫妇被张乾好一番训斥,被说得抬不起头来。

夫妻俩鹌鹑似的躲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吭。

此刻,周大郎见小梦要走,神色有些复杂,他下意识开口:“小梦……”

小梦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忽然取下头上的簪子,递给了周大郎,道:“哥哥,这是我唯一的一点东西了,虽不值什么钱,换上两顿饭还是可以的……以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我不会再回来了。”

小梦说完,便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周大郎看着妹妹纤弱的背影,一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蒋氏看了看他手里的簪子,忽然抢了过去,道:“这簪子我喜欢!”

周大郎一见蒋氏这般,顿觉厌恶至极:“拿来!你这个恶婆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梦始终没有回头,再看周大郎夫妇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苏玉音将方才的事尽收眼底,对小梦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小梦虽然沉默寡言,却是个拎得清的人,她不会因为兄妹血缘,就一味容忍周大郎欺负自己,在寻到出路之后,也没有借机报复兄长,而是以一种体面的方式告别了那段兄妹之情。

苏玉音见小梦仍然有些闷闷不乐,便道:“小梦,还有什么担忧么?”

小梦摇了摇头,道:“能脱离苦海,奴家已经很满足了,多谢夫人为我出头。”

苏玉音笑了笑,自袖袋之中,掏出那张卖身契,当着小梦的面,撕成了两半。

小梦惊呆了,忙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苏玉音道:“这卖身契,本来就是为了骗你哥哥和王刀疤的,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便不敢再来欺负你,如今此事已了,留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小梦为了摆脱周大郎和王刀疤,是心甘情愿卖身给苏玉音的,连价钱都没问,但眼下,见苏玉音如此诚挚地帮助自己,

感动得眼圈儿都红了。

小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夫人对我,恩同再造!就算没了卖身契,我也愿意一辈子跟着夫人!”

苏玉音笑着扶起她,道:“我才不想一辈子养着你,你好好学刺绣,过两年再找个好人家嫁了,继续帮我开绣坊才好!”

小梦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下头:“是!小梦知道了!”

车外北风凛冽,车内温暖如春。

马车路过辽河之时,苏玉音随手抬起车帘,看了一眼窗外。

辽河之上,云雾缭绕,一片朦胧。

小梦也凝神看去,道:“辽河一到了冬日,就是这般白雾混沌,仿佛一片屏障,把孟县和其他地方都分隔开来了……前几年,还有撑船的人掉进水里,后来,便更没有人肯渡河了。”

苏玉音若有所思地放下车帘,道:“等有了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顾青昀忙完了辽河的事,便回了府衙。

临近月底,府衙中堆积的公文也不少,他着手批阅,直到太阳完全落山,才全部批完。

张乾从外面回来,冷得搓了搓手,将一张纸呈给了顾青昀,道:“大人,今日一共抓了三十七人,其中一半都有犯罪前科。”

顾青昀拿起纸张,一目十行地看完,道:“居然还有广安县的人?”

张乾点点头,道:“有几个是江州和广安县的惯犯,他们为了躲避追捕,便逃到了咱们孟县来。”

顾青昀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县城之中,总会发生些不大不小的案件,官府没有太多精力跨县去抓,于是不少犯人,便会逃到周边的县城躲着,等风平浪静了再回去。

而这一次的事件,倒是歪打正着,将不少在逃的惯犯都抓了回来。

顾青昀沉吟片刻,道:“这些犯人我们也无从查实他们的罪证,还是一起押送去江州吧,我会修书一封,向杨大人说明此事。”

“是!”张乾连忙应声,可他没有立即退下,而是犹疑地看了顾青昀一眼,道:“大人……这外出的银子……”

顾青昀笔尖一顿,沉声:“先垫着。”

张乾面露为难,道;“顾大人,江州那边的银子什么时候拨啊?再这样下去,只怕县衙都揭不开过锅了……”

顾青昀道:“应该还有几日就到了,杨大人的批文已经回来了。”

张乾眼巴巴地看着顾青昀,道:“可是大人,这两日不就要差人押送犯人么?账房里实在没什么银子可以支了……”

顾青昀无声叹了口气,他放下笔,掂了掂腰间钱袋……罢了,也没什么好掂的。

他取下钱袋,扔给了张乾。

“先用着。”

张乾接过钱袋,顿时一喜,这还是上次大人卖画的银子呢!

他连忙将钱袋拆开,一看,便有些傻眼:“只剩这么点儿了?”

顾青昀语气悠悠:“嫌少?那就还给我。”

“不不不!”张乾连忙拉紧绳索,道:“不嫌少!”

蚊子肉也是肉啊!没有银子,谁都不肯外出公干啊!

顾青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张乾连忙关上门,出去了。

顾青昀写完了给江州知府杨大人的信,才离开了书房。

县衙距离全新的顾宅,不过几步之遥,顾青昀出了衙门,穿过小巷,便入了大门。

顾宅门口,灯笼明亮,在冬夜里晕出一片温暖。

整条巷子里,只有这里最亮。

顾青昀见到灯笼,便想起了当初在京城的时候。

京城之中,无论走到何处,都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若一直待在那纸醉金迷的地方,恐怕完全感知不到真实的民间疾苦。

顾青昀站了一会儿,便拾阶而上,正要推门。

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顾青昀对上一双妙丽的眼,微微一愣。

苏玉音笑道:“我还奇怪,夫君怎么这么晚没回来,正想去县衙看看,没想到你就到门口了。”

顾青昀温声道:“今日事忙,便有些晚了。”

苏玉音笑了笑,道:“无妨,晚膳已经备好了,我们快去用膳罢。”

顾青昀勾了勾唇,便和苏玉音肩并着肩,一起走入了芷兰苑。

顾青昀来到桌前,只见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排骨、酱爆肘子、松子玉米、桂花鱼……应有尽有。

顾青昀虽然知道苏玉音平日也吃得好,但今日实在太过丰盛了,他下意识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苏玉音一本正经答道:“小兔来我们家的日子啊!”

顾青昀抬眸一看,兔子的窝都已经搭好了,就在门口。

兔子窝搭得精巧美观,里面还放了厚厚的丝绸软垫、和一些零碎的玩偶,而且,窝前还摆了好几种不同的青菜,也勉强算得上“一桌席面”了。

顾青昀失笑……任谁跟了苏玉音,都能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苏玉音拉着顾青昀坐下,亲手为他盛汤。

“夫君,请。”

顾青昀从未见过苏玉音这般热情……送了一只兔子,她便这般高兴么?

若知如此,他应该早些送的。

整顿饭,顾青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苏玉音一会儿给他夹菜,一会儿给他添饭,忙得不亦乐乎,还使劲儿催他快些吃、多吃些。

就算顾青昀性子再清冷,此刻都有些耳热,他一面领受苏玉音的殷勤,一面也笑着回应:“你也吃。”

但苏玉音却没吃多少,一直兴致勃勃地盯着他。

顾青昀被她灼灼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便只得低头,加速扒饭。

他才一放下碗,苏玉音便问:“夫君饱了么?”

顾青昀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道:“嗯……”

苏玉音连忙起身,道:“夫君既然吃饱了,便来帮帮我罢。”

顾青昀微顿,问:“什么事?”

苏玉音狡黠一笑,带着顾青昀到了芷兰苑的书房。

顾青昀一迈进书房,微微一惊。

桌面已经铺满了宣纸,宣纸上写了不少字。

顾青昀走了过去,拿起一张,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花花、圆圆、小白,看上去是些没什么章法的叠字。

他又换了一张,上面的词就更奇怪了:团团、小乖、龟儿子……

顾青昀眼角微抽,道:“这都是些什么?”

苏玉音叹了口气,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给小兔起的名字呢!”

苏玉音曾经有过一只小兔子,可惜后来死了,她听说名字和运道有关,这一下午,便想了许多名字,可都不大满意。

她一想起顾青昀是学霸出身,便早早打定主意,等顾青昀回来,让他帮忙起名。

顾青昀突然明白了晚饭的殷勤从何而来……果然,她不会那么平白无故地等着自己!

顾青昀有些无奈,道:“不过是只小兔子,你喜欢什么,取什么便好了。”

苏玉音郑重其事道:“那怎么行?名字多重要啊!我每日都要唤它呢!”

顾青昀叹气:“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你要我如何帮你?”

苏玉音想了想,道:“我来说条件,你来想。”

顾青昀还没点头,苏玉音便一把收起了桌面上的纸,推着他坐下。

她长发柔顺,立在他身旁之时,有一绺秀发,滑到了顾青昀的肩头。

顾青昀心底微动,淡淡幽香,沁入鼻尖。

苏玉音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方细节,只心心念念着小兔的名字,道:“首先,这名字要好记。”

顾青昀疑惑道:“难不成还会忘了?”

苏玉音愣了愣,硬气了几分:“府里那么多下人,你府衙也有不少差役,若没有一个郎朗上口的名字,难不成都叫它‘喂’?”

顾青昀忍不住笑了:“一只兔子而已,你还想让它家喻户晓?”

苏玉音语重心长地看着顾青昀,道:“我说顾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样看不起人啊不,看不起兔子?”

顾青昀:“……”

行吧。

顾青昀道:“还有别的要求么?”

苏玉音又道:“其次,这名字一听,就要人见人爱。”

顾青昀:“……”

苏玉音见他蹙起了眉,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点,这名字不能太过于普通,我苏玉音的兔子,不可泯然众兔矣……”

她一面说,还一面学着学堂先生的样子,转了转头。

顾青昀眉头皱得更深了,道:“所以,你的要求是:过耳不忘,人见人爱,还要别具一格,是不是?”

苏玉音站在一旁,轻拍他的肩,笑道:“我夫君不愧是状元郎,一点就通!”

顾青昀失笑。

他略一思索,道:“玉兔邀月,唤作‘玉儿’如何?”

苏玉音想了想,摇头:“不喜欢。”

苏玉音前世清宫剧看多了,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就会固定想起某个主题曲。

顾青昀思忖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下二字,道:“若取诗词古意,叫‘识月’呢?”

苏玉音琢磨了一瞬,还是道:“这名字虽然文雅,但总觉得少了些活泼。”

“况且,这‘识月’听起来,更像是金秋十月,一般人可能体会不到它的意境。”

顾青昀看了苏玉音一眼。

她发上步摇轻晃,眼尾飞红,口脂嫣然,这一张芙蓉面,总透着一股华美矜贵的气质。

前面两个名字,于她的风格来说,实在有些寡淡。

顾青昀细细思量一瞬,重新提笔,写下了两个字。

苏玉音抬眸一看,顿时睁大了眼:“这个好!”

白纸上,赫然落下“元宝”二字,字迹行云流水,力透纸背,落笔十分笃定。

苏玉音拿起白纸,笑成了一朵花:“夫君真厉害,这名字深得我心!到底是状元之才!”

她这娇嗔的语气里,还带了几分莫名的骄傲,让顾青昀都有些不好意思来。

顾青昀道:“你喜欢就好。”

苏玉音立即展开联想,道:“这名字多好啊,以后,我可以说‘元宝,快来!’,它身子圆滚滚的,朝我奔来之时,可不就是财源滚滚么?”

顾青昀忍俊。

他忽然觉得……自己开始了解苏玉音了。

-

王众自从加入了顾青昀的筑桥队,便一直积极帮他招募匠人。

在他的努力之下,几乎把之前从长水街去江州务工的人,大半都招了回来。

但他们人虽然回来了,愿不愿意留下为孟县修桥,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顾青昀暂时还给不起江州那么高的工钱,这筑桥也比不得修屋搭台,要比寻常的活计辛苦多了。

今日一早,顾青昀便等在了县衙,他要亲自接见这些匠人,说服他们留下。

王众领着众人,自县衙正门而入。

这些匠人们,都衣着朴素,晒得黝黑,不少人身上还沾染着洗不干净的泥点。

他们虽然是孟县人氏,但大多数都没有来过县衙,听闻要见知县大人,多少有些忐忑。

顾青昀坐在厅中,给十几位匠人都看了茶。

匠人们平日里在外面风吹雨打,任由东家驱使,还从未受过这般礼遇,一个个都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顾青昀看了众人一眼,道:“本官还不认识你们,王大哥可否介绍一二?”

王众连忙站起身来,他指着一位棕色衣裳的魁梧汉子道:“顾大人,这是我们的工头,鲁荣。”

鲁荣生得五大三粗,个子也比寻常人高了不少,见王众提到自己,便站起身来,向顾青昀行了一礼。

王众又介绍了其他几位:“这是莫先生,擅长房屋构造;这是阿南,对石料最是熟悉;这是刘小布,擅长勘探与绘图……”

顾青昀听得认真,一一将人记下,又转头看向了鲁荣,问道:“鲁工头也是长水街人氏?”

鲁荣点了点头,道:“回大人,是。”

顾青昀又问:“家中还有何人?”

鲁荣答道:“老母尚在,还有一妻两儿。”

顾青昀:”“多久能和他们见一次面?”

鲁荣微愣一瞬,思忖片刻,道:“上一次见面,是中秋。”

顾青昀笑了笑,道:“那便是半年之前了。”

鲁荣颔首。

顾青昀又问了其余几人的情况,成了家的和鲁荣差不多。

顾青昀又转向几位年轻的匠人,他问刘小布:“刘师傅今年贵庚?可成家了?”

刘小布忙道:“回大人,小人今年二十有四,还未成家。”

他在一众匠人之中,算是生得最周正的,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讨喜。

顾青昀笑了笑,道:“刘师傅一表人才,怎么还未成家?”

刘小布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顾大人,不瞒您说,咱们孟县的匠人,到了江州,实在是找不到媳妇。好些的人家自然看不上咱们,可略普通的人家,一想起来嫁来孟县,又担心过不上好日子……”

“如果找孟县的姑娘罢,不少人听说咱们一出去就是几个月,便不乐意了……这一拖再拖,才成了这个样。”

顾青昀神思一瞬,道:“没想过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么?”

“想过呀!可是,想也没用。”刘小布为人爽快,不假思索道:“可江州地贵,我等实在难以落脚……若回到孟县,又很难找到活计,养家糊口……总之,左右为难,便只得先熬着了!”

刘小布说着,阿南也有感而发:“是啊,这样下去,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儿喽!”

此言一出,众人都乐了。

这帮匠人,十分质朴,他们所求,不过是一份安身立命的活计,和一个安稳度日的家。

顾青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诸位都生在孟县,长在孟县……但话说回来,孟县的穷困,相信大家比本官更加清楚。”

匠人们听了顾青昀的话,神情都有些复杂。

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直到去了江州等地,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乡这般贫瘠,在外面一说起自己是孟县人,都有些汗颜。

顾青昀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继续道:“我们北靠江南首府——江州,那可是江南的金库,代代出首富;东北边,与广安县接壤,广安县的乃我朝最大的木材集散地,年年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南临辽河,对望丽县与东平县,丽县的茶叶和东平县的药材,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

“我们处在江南富饶的中心,却一贫如洗,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他声音不大,众人却微微一怔。

是啊,孟县周边如此繁华,为何偏偏孟县这么穷!?为什么,凭什么!?

匠人们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青昀。

顾青昀看着他们的眼睛,沉声道:“因为,我们被困住了。”

“我们背靠江州、广安,这两处好比是漩涡,将所有的人、货都吸纳了进去,商人们若要做买卖,选了江州和广安,便不会再选孟县,不仅如此,他们有了银钱,还能大量吸纳孟县的人才……在座的诸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情都有些复杂。

顾青昀继续道:“自古以来,临近水源处,都是得天独厚的发源之地,但辽河与其他江河不同,辽河上下游落差不小,水流湍急,不适宜撑船渡河,所以,我们也无法与南边的丽县和东平县往来……孟县,仿佛是一座被所有人遗忘的孤岛,不断地有人离开,却没有人肯回来。”

顾青昀说完,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生意斯长于斯,实在有些不忍,看着自己的家乡没落下去。

鲁荣仔细想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顾青昀,道:“顾大人找我等过来,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对策?”

顾青昀目光和煦地看着他,道:“本官不敢说能彻底解决,但一定能让孟县比现在,好上许多。”

匠人阿南小心翼翼问道:“听说孟县要修桥,修桥……当真有用么?”

顾青昀郑重点头:“不错。繁华之地,源起连通。”

“如今丽县和东平县的货物,如要往北运送,需要绕很远的路,才能找到相对平稳的河段,开始河运。若是孟县有桥,他们便能直接通行,从陆路北上,运输成本比原来低上一半。”

“同理,北边的货物,若要南下,之前每到此处,都要跳过孟县,若孟县拥有最短的南下路径,我们便是南来北往的中心,能汇聚最多的人、货、买卖。”

顾青昀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顾青昀目光轻扫,循循道:“等到了那个时候,大伙儿还会担心,找不到活,成不了家么?”

“如今,正是孟县要造桥,正是需要各位的时候,若此事能成,便能造福子孙后代,让孟县脱下贫困的帽子,从此昂首挺胸,蒸蒸日上!”

众人看着顾青昀,心头微震。

不少人就在辽河边上长大,听了顾青昀的话,也忍不住憧憬起以后的日子来。

王众第一个站起来,道:“我愿追随大人,矢忠不二!”

莫先生也站了起来,道:“小人一直钻研构造,给人造过造过屋子、还造过寺院、石桥……可这一身的手艺,却几乎没在自己的家乡施展过,着实有些可惜!我愿留下,为孟县造桥,贡献一份心力!”

工头鲁荣一拍桌子,朗声道:“咱们都是孟县男儿,哪有自家的桥不造,去给别人盖房子的道理!?我鲁荣留下!”

“还有我!”

“我也留下!任凭大人驱使!”

“怎么能少得了我?”

众人心潮澎湃,最后,所有的匠人都留了下来。

顾青昀凝视着匠人们,郑重开口:“多谢各位鼎力相助,相信日后的孟县,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

孟县要造桥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从这十几个匠人里,逐渐扩散开来,还有不少匠人慕名而来,一时之间,孟县的匠人们,都以参与造桥为荣,个个跃跃欲试。

顾青昀和卢严等人了解了他们各自的专长之后,便开始安排造桥的计划,与此同时,张乾也带回了江州的消息。

张乾道:“顾大人,之前抓的江州、广安犯人,已经统一押送江州了,会由杨大人安排处理,杨大人得知您一下抓了这么多犯人,高兴得立即给我们批了俸禄,这不,账房已经入库了!”

张乾面上喜不自胜,仿佛那银子已经进了他的兜里。

顾青昀微微颔首,道:“那便好……杨大人可有说广安的犯人怎么办?”

张乾答道:“听闻,杨大人会安排送去广安县,交由广安知县关大人处理。”说罢,他又问道:“大人,余下的那些混混怎么办?都是些不大不小的罪过,流放够不上,但若关几日放出去,恐怕又没什么威慑作用……”

况且,他们待在牢里,还有吃有喝,日日要消耗衙门的银子。

顾青昀思忖片刻,道:“正好,昨日鲁工头说,造桥的队伍里还差些搬运石料的壮丁,不若让那些人顶上罢。”

张乾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大人英明!这样一来,既能罚他们做苦力,又能补上造桥队的空缺,还不用单独付工钱,真是两全其美啊!”

顾青昀笑了声,道:“好了,你去安排罢。”

张乾应声退下。

-

三日之后,孟县的首座石桥,便在一片鞭炮声中,开启了动工仪式。

百姓们纷纷来到辽河边上,驻足眺望。

只见顾青昀带着县衙的佐贰官,和一众匠人们,在河边敬告天地,求佑顺利。

整场仪式,没有复杂繁琐的仪式,也没有装腔作势的陈词,匠人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破土、动工。

天气虽然冷,但百姓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也燃起了希望,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顾大人果真是个办实事的!咱们孟县,终于要有桥啦!”

“是啊,这桥若是修好了,咱们出去就方便啦!”

“这修桥的银子是哪儿来的呢?不会又要缴税罢……”

“哪儿能呢!听说是顾大人岳家出的。”

说话的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卖货郎,他之前在江州待过,亲眼目睹了苏家大婚的那场盛事。

众人一听,都瞪大了眼:“岳家!?”

卖货郎笑道:“是啊,顾大人的岳家是江南首富,人家是从私库里掏的银子,给咱们修桥的。”

众人纷纷感叹:

“难怪银子这么快就批下来了,原来是自掏腰包啊!”

“如今这样慷慨的富户、这样无私的大人,真是不多了呀!”

“拿银子修桥,当真是造福百姓呢!”

在一片赞叹声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所以……这笔银子,是顾大人的卖身钱么?”

众人微惊,卖货郎连忙捂住那人的嘴,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就在石桥动工之际,苏玉音的绣坊里,也传来了好消息。

她之前拿下铺子,没开正门,只用了后院,让绣娘们在里面学习技法、提升绣工。

经过小半个月的打磨,王大嫂、小梦和绣娘们,手艺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前两日,苏玉音安排人将孟县绣坊的绣品,送去了江州,没想到半日之内,就被一抢而空!

此刻,众人聚在绣坊之中,个个笑逐颜开。

云慧赞赏道:“王大嫂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不但绣得精细,出活儿也很快,过不了几日,便能超过我了!”

王大嫂的一张圆脸也有些泛红,道:“都是云慧姑娘教得好!把我的野路子都扭正了!不过,进步最大的还是小梦,瞧瞧,小梦自己画的图样,是最先卖空的!”

小梦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不过就是运气好,若没有夫人和云慧姐姐给机会,我还在家中苦苦熬着呢……”

苏玉音笑了笑,道:“那些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就别想了……日后,你会越来越好的。”

小梦羞涩地笑了,认真点头:“嗯!夫人,我会好好努力的。”

苏玉音又看了一眼另外几位绣娘,众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比她们刚来之时,要自信多了。

苏玉音徐徐出声,道:“自明日起,咱们孟县绣坊开始装潢门脸,等准备好了,找个吉日开张。”

此言一出,众人都高兴不已,云慧忙道:“小姐,这么快就要开张了么?”

苏玉音点了点头,道:“你们如今的手艺,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段日子,你们先做江州的单子,帮助那边的绣坊供货,等孟县的绣坊开起来,你们便开始负责孟县绣坊的经营。”

“经营?”王大嫂吃惊地问:“咱们也要做买卖么?”

苏玉音道:“不错。”

“在大的绣坊之中,职位分门别类,可以各司其职,但对于小型的绣坊来说,货品在精不在多,绣娘要更加了解顾客才行,所以得参与接待、买卖。当然,若是绣坊盈利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会按照出货的情况,给你们分红利。”

苏玉音说着,目光扫过众人。

“等绣坊开张,你们便不仅仅是绣娘了,还要学着揽客、做生意,绣坊若是生意好,你们也能在工钱之外,获得一份红利。”

众绣娘听了,顿时喜出望外,王大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还有红利?”

若是她能赚更多银子,王众便也可以轻松些,以后安心待在孟县务工便是。

苏玉音肯定答道:“当然,只要你们努力,就会有回报的。”

苏玉音喜欢赚钱,在生意的事情上,从来都不含糊,对于能给自己创造价值的人,更不会吝啬。

众人得了苏玉音肯定的答复,更受鼓舞,欢天喜地的干活去了。

苏玉音见绣娘们逐渐上了手,心情也十分不错,便对翠珍道:“来了孟县许久,还没有到处逛过,今日便出去转转吧。”

翠珍笑问:“小姐想去哪儿?”

苏玉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虽然没有下雪了,但还是凉飕飕的,便道:“就在这条街转转,先认识认识我们的邻居。”

片刻之后,苏玉音便和翠珍、明珠一起出了门。

绣坊的铺面,就在孟县主街,但就算是主街,也比不上江州一条寻常巷子。

三人没有乘坐马车,在略微不平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苏玉音新穿的绣鞋上,镶了不少宝石,鞋跟也略有高度,能让人看起来更加高挑。

但此刻,才走了几步,她便觉得有些累了。

苏玉音气喘吁吁地转过头,对明珠道:“等回去了,你去问问卢大人,到底什么时候修路!这样的路面,有人愿意来逛街才稀奇了!”

明珠连忙应是,下意识扶住了苏玉音。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几个说说笑笑的姑娘,其中一位声音不小,道:“前面有卖胭脂的,咱们去看看吧!”

她的同伴附和道:“好啊好啊!”

然后,三个人便亲亲热热地往街头奔去了。

苏玉音眼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平底鞋厉害。

苏玉音一面往前走,一面打量街上的铺子。

她在买绣坊之时,便考察过这边,并没有同类的竞争对手。

整条街从头看到尾,只有几家食肆,生意略微好些,其余的铺面,都是一个比一个冷清。

苏玉音正向前走,却听见一声吆喝——“小心点儿!说你呢!”

苏玉音抬眸一看,绣坊斜对面,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间新铺子。

这铺子看起来正在装潢,应该是快开张了。

苏玉音打量一眼门口,上面虽然没有挂牌匾,但门口的木柱,用的居然是上好的紫檀木,与其他简陋的铺面格格不入。

苏玉音有些疑惑,这上好的紫檀木,就算用在了门口,在孟县只怕也没几个人认得,也不知道是哪位土豪的操作。

苏玉音摇摇头,正准备往前走,却见那铺面里,突然走出一个人。

那人一抬眸,恰好撞上苏玉音的目光。

两人不约而同,嫌弃地开口:“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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