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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作者:工里字数:4918更新:2022-11-01 04:11

葛飞灵问店员借了张纸巾, 坐到长椅, 擦干净裙摆上的污渍。

她蹙着眉, 擦了又擦。

没多久,景浣将卡片放进裙子的礼盒,走过来。

“我来帮你擦吧。”

他半蹲下身体,想接过她手中的纸巾。

葛飞灵轻轻躲过。

景浣眼眸顿了顿,有些不解地望她。

葛飞灵将脚尖也往后移,不跟他正面对视,说:“裙子已经买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不适合外出社交, 心头的郁闷不减反增。

而对方偏偏是这方面的高手,她纯属软碰硬。

景浣没立刻应答, 稍微侧过头, 遥望远处大厦倒映的窗影。

“?”葛飞灵眉心拢起一个小小的川。

实在沉不住气,她开口:“我知道你在听, 我走了。”

“你不问问我在看什么?”景浣无奈回眸,拿她没辙。

葛飞灵察觉他又想故伎重演过来拉她,两只手提前抬起,不让他有机可乘。

“没兴趣。”她惜字如金, 起身走出门店,用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我在看那家很有名的私家菜。”他拎着礼盒袋子,寸步不移地跟上她,“打算邀请你吃一顿午饭。”

葛飞灵根本不饿,来之前吃过了早餐。

“不用, 谢谢。”她走下自动扶梯,拿着伞准备撑开。

“你帮我挑了衣服,难道连报答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么?”

景浣一路跟着她。

直至走出商城门口,人行道上的香樟树下,葛飞灵才理他一句。

“别跟着我了,我得回家吃饭。”嗓音清冷。

树荫下已经没有阴影了,但她仍举着黑伞,不肯放下。

好像跟她这个人一样,明明没有必要防备,却总是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景浣静默几秒,说:“那可以让我送你回家吗?”

她不假思索:“不可以。”

景浣偏头,一脸无计可施的表情。

临近正午的阳光越来越浓烈,葛飞灵觉得周遭的空气热得宛如蒸笼。

裙摆的冰淇淋污渍破坏了她整条裙子的美感,看着就来气。

偏偏他又堵住了自己出恶气的口。

以上诸多情况,皆是她不开心的根源。

“那好吧,我帮你拦计程车。”

景浣没过分靠近她,从她的角度只能瞧见他的鞋子和半边的袋子。

“不需要”这三个字还没念出来,葛飞灵转念一想,凡事还是不要做太绝。

即使她确实对景浣没有成绩以外的兴趣。

但她也不能一郁闷就让对方吃瘪。

人的好感都是有限的,经不起三番两次拒绝的消耗。

“景浣。”她忽然念他的名字,语气认真,“你对人太好了,没有想过值不值得吗?”

空气中安静得只剩远处人流的热闹。

半响,他轻声回答:“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值得来衡量的。”

“……”葛飞灵铺垫完了,预测对方的答案也八九不离十。

因为他什么都有,所以他不必衡量物质。

她“嗯”了声,将伞稍一抬高,对上他的目光,说:“不用帮我拦出租车,我去公车站等车就行。”

“我陪你走到车站。”她还未婉拒,景浣又补充,“别再说不行啦。”

“……好。”

葛飞灵僵硬地点了头。

莫名的奇怪,他好像在撒娇,又像早就摸准了她的心理。

葛飞灵无法,任由他迈腿跟上,并肩走。

他还问:“要不要我帮你撑遮阳伞?”

她正准备摇头,他的指尖已经挪过来,巧妙地借力握住伞。

葛飞灵猝不及防被他碰到手背,仿佛火烧一般,她下意识躲开。

正中他下怀,伞便落到了他的掌中。

这条街道的人非常少,再走几十米,就是回程的公交车站。

葛飞灵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保持距离。

背后突兀地响起一轻佻的口哨声。

“喲,瞧这背影像个大美女。”

“可不一定,没准是背影杀手哈哈哈!”

“美女,转过头来让我们瞧一瞧呗。”

景浣皱眉,不料背后那几人第一个先冲着他下手。

经过上次的偷袭事件,他的警惕性高了不少,但只躲过了第一回。

第二回被她硬生生抗下了。

黑伞和礼盒一并掉落。

景浣立刻接住她,顾不上其他。

“操……”

后面惹是生非的青年也没料到她这么傻扛了这一腿,踹人的腿愣在原地。

他们一共三人,面面相觑以后,另一个同伙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继续打!”

为首的青年丝毫不畏惧,抡起手里没喝完的啤酒瓶,冲过去。

葛飞灵嘴唇发白,双眼紧闭着忍痛,小腿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腿了。

比起腿下的疼痛,景浣牢牢抱住她的腰根本不算什么。

“你……”抱着她的人只说了一个音。

她看不见景浣的脸色,加上挡下这一腿比想象中痛,所以无暇顾及对方是什么心情。

待她终于从痛觉中清醒过来时,睁开眼。

屏蔽的外界重新清晰。

景浣已经把那三个人解决了。

“……”葛飞灵又惊讶又不是滋味。

地上那三人还被摁着朝她磕头认错:“对不起啊美女是我们傻逼,原谅我们吧……”

景浣也并不是毫发无损,右脸有一块青紫,嘴边似乎也肿了,衣服凌乱。

可他面色不改,将三个不良青年制服得妥妥帖帖,眼眸漆黑。

葛飞灵的目光一瞬微闪,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总觉得他打架时陌生得可怕。

即使他脸上没有一丁点破绽。

“我们知道错了,大哥能不能放过我们啊…”

那三人仍在不停地哀嚎。

看来景浣把他们打得够呛。

“景浣…”她想撑着地起身,一牵扯到腿部的肌肉,蛰伏的疼痛又卷土重来。

“你别动。”景浣心系于她,就放走了挑事的青年,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

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腰和手臂,葛飞灵暂时压下内心的抵触,任由他打横抱起来。

“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院。”

“不、不用。”她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抵触,让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脑袋被挨到他的胸膛。

草木和肥皂的清香入侵她的底盘。

“不要任性。”他一说话,胸腔的震鸣蹭着她的耳朵。

好像满世界充斥他的气息。

葛飞灵不由脸

红,挣扎着要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乖,我送你去。”

他置若罔闻,根本不听她的。

葛飞灵痛苦地闭上眼,虚与委蛇地说:“你也受了伤,这样会让你更累的,放我下来吧…”

她真的怕了他了。

“那你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要帮我挡,你的体质跟我的不一样啊。”

他现在责怪起她的冲动了。

但语气还是带着特有的无奈和温柔,以及一丝宠溺。

葛飞灵感觉自己鼻腔都盈满了他的味道,难受得不想回答。

……可这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错过就没有了。

景浣伸拦了一辆计程车,车子很快停下来,他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去,同时注意着保护她的腿。

把伞和袋子放好后,他紧跟着坐进去,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要快。

出租车二话不说地驶动。

“我…”她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细白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角。

景浣配合地凑近她:“嗯?”

“我不想你怀疑我第二次。”她声如蚊呐。

景浣一怔,心底蔓延开少许异样。

“第一次我太胆小,没能保护你,这一次不会了,我保护你了,你也没有昏迷进医院。”她讲到后面,慢慢地展开一个欣慰的笑。

看得景浣一阵心疼。

是他太多疑,或者带了偏见。

当初偷袭他的男生,他刚去灌木丛的时候也没发现对方,光凭自己的感觉,和莫须有的揣测就定了她的罪,是他不对。

上午她望着喜欢的裙子却不敢表露喜欢的神情又再现。

卑微和小心刻在了她平时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女孩,他为什么会怀疑她亲手砸伤自己呢。

明明是他不够了解她。

“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景浣抬起手,想摸她的脑袋安抚,见到她仍是抗拒,也就放下了。

他头一回这么挖空心思对待一个女孩。

怕她受累,怕她受伤,怕她误解。

也怕她躲开自己。

*

周六那天景浣将她送到医院之后,全程陪到底,连晚饭也帮她订了。

其实医生诊断说不算特别严重,只是有点扭伤。

可是对方紧张得仿佛她下一秒要进急诊室。

他陪了她一下午,鞍前马后地挂号买药,却忘了自己脸上也受了伤。

葛飞灵想了想,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不疼么?”

他眼眸一顿,似是在忍耐什么,最后化为一个笑,说:“没事,我回去涂一下药酒就可以了。”

“好的。”她也不是真的关心,纯粹形式主义。

大概傍晚,葛飞灵回到家,景浣把她抱进出租车,在她的一再坚持之下,终于放弃了将她送到家门口的打算。

葛飞灵拎着一袋药和伞,一拐一瘸地下车。

她习惯性往天桥那边望了望。

徐柔果然在那儿。

腿上的伤痛经医生处理后,已经好了大半。

葛飞灵掂量了一会儿,改了方向。

徐柔背靠着栏杆,握着手机讲得欢快,面色兴奋。

葛飞灵还没走近,便听见了一连串的笑声,徐柔仿佛在跟情人通话。

“没有啦,我不敢靠近他,可能他太优

秀了,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

葛飞灵这时喊了一声:“徐柔。”

徐柔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天桥。

“卧槽你想吓死老……”她话说到一半,及时记起电话那头不是别人,而是江阿姨。

“老子”这种不太干净的词,徐柔吞回了肚子里。

“江阿姨呀有个朋友来找我玩了,咱们下次再聊好不好?”她马上又换了另一副语气。

这样小鸟依人的徐柔罕见得稀奇。

葛飞灵若有所思,开始猜测电话那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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