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虽好, 就是太冷了。
明显并不是个适合坐下来说知心话的地方。
所以笑闹了一会儿, 秦敛就又骑车带着袁绦回了城里。两人先把车停到了赵锋家附近一家酒店的停车场, 钥匙交到管理处, 然后才转上了主街道。
这条街道两侧的行道树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春节来临之前，市政部门已经给这些树上挂满了彩灯、灯笼和各种装饰品，此刻灯光闪烁，将一条街道映得五光十色，更添了几分热闹。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吃过了晚饭。有人在家里看晚会守岁, 也有人选择呼朋伴友地出来玩。
秦敛发誓自己真的只是感慨一下。她也没想到，才想完了“呼朋唤友”这四个字, 一转头就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 正吵吵嚷嚷地挤在夹娃娃机前, 盼着大显身手。
“……”秦敛抓住袁绦的手，转身就走。
“怎么了？”突然被拉过来的袁绦一脸莫名。
秦敛压低声音道, “我看到赵子轩他们了。要命, 花市那么大，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过年就这条街最热闹好么？”袁绦好笑。
这些年来商业越发兴盛，什么都能买到，很多人连年夜饭都索性去酒店吃了。有需求就有供应, 所以即便是年三十，还在营业的店铺也着实不少，还有一些是看准了商机，批发了商品出来摆摊的小贩。
但跟平常比起来, 肯定还是冷清了不少。也就是过年的气氛衬着，才不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商家们也都很机灵地集中到了一两条街上，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游人过来，生意自然也会更好。
所以只要大家都出来玩，在这里碰到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秦敛叹气，“我以为他们会去江边啊！不是说那边有焰火表演吗？我就出门的时候用他们做了个借口，难道这也要给我弄假成真？”
她今天只是单纯地想出来谈个恋爱好么？挤在一群陌生人里，和跟一群熟悉的朋友在一起，感觉可是截然不同。
“焰火表演估计已经结束了吧？”袁绦想了想，笑道，“你不想跟大家一起的话，我们避开就好了。”
于是两个人默契地换了个方向，特意绕得远远的，避开了那一群人。
不过刚才看到他们夹娃娃，倒是给了秦敛一点灵感。大过年的，她还没给袁绦送过什么东西，这怎么行？
好在夹娃娃机都是投币操作，机主只需要一天来一两趟，把娃娃补满，收走机器里的钱币就可以，不需要守着，所以街上放了不少。两人走了一会儿，前方就出现了一台。
一对小情侣正在抓娃娃。姑娘操作了半天，什么都没抓出来，急得快哭了。男朋友此时闪亮登场，稳狠准地夹到了女孩想要的那个娃娃，顿时哄得女孩面红心跳，踮起脚尖主动献上香吻。
活脱脱就是为她设计的剧本啊！
“我们去玩那个！”见小情侣要走人，后面的人还没能补位，秦敛立刻拉着袁绦飞奔过去。
投了币，她十分绅士地邀请道，“你先来？”
“好。”袁绦也不推辞，调整了一下爪子的位置，对着一只丑萌丑萌的小青蛙抓了下去，然而这一下，虽然碰到了小青蛙，却没能将之抓起来。
“爪子好像有点松。”袁绦自言自语了一句，当机立断放弃了脖子比较细的小青蛙，选择抓另一只更靠近出口的棕色的熊。果然，这次就顺利地将熊夹起来，放进了出口。
秦敛呆滞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拿的并不是男友力爆棚的剧本，而是在旁边喊666的剧本，只能干巴巴地称赞了一句，“厉害！”
此时袁绦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她，“喜欢哪个？”
果然，这句不祥的台词开启了袁绦的表演时间，秦敛一连指了三个，都被她成功抓到。
“你肯定练过吧？”秦敛忍不住盯住她问。
“是啊，跟同学出来玩的话，玩这个的概率很高。”袁绦说。
秦敛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失策的地方所在。对于袁绦而言，所有的技能，她可以不会，但是会的去却一定要精。很明显，又是袁绦那个“每一样都要做到最出色”的责任感导致的。
“其实我也练过来着。”秦敛说，“那段时间，花市大大小小的抓娃娃机全部都试过，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抓娃娃方案。——让我试试吗？”
虽然女朋友已经很帅了，但还是不能忘记表现自己。
袁绦让出位置，看着秦敛将爪子移回自己之前抓过的小青蛙头上，口中说道，“嗯？你是这么练的吗？”
“不然呢？你是怎么练的？”
“我买了一台抓娃娃机回家练的。”袁绦说，“机器后台是可以调整顺序的。每个模式都多试几遍，就能够找到规律了。”
很明显，比起盲目地跑遍所有的抓娃娃机，这种训练方式的效率要高得多。
秦敛：“……”可恶，居然输了！
她按着机器的手微微一顿，索性先停了下来，“冒昧地问一下，当时你多大？”
“十岁出头吧。”袁绦说。
“你爸妈不管？”秦敛实名羡慕。
“爷爷给我买的。”袁绦微笑着回忆，“他老人家……表达感情的方式，除了严格要求学业之外，就剩下买买买了。我只要开口，一般都能拿到。”
尽管爷爷在其他人的眼里严厉古板，但袁绦却一直觉得他老人家超好讲话。
秦敛：“……”
她仔细回想上次偷听到袁绦和爷爷的对话，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当时她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爷爷在对袁绦施压，但很有可能，他老人家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袁绦关心……？
什么鬼！
然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的话，想想袁爷爷那样的性子，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关心，似乎也没毛病？
秦敛难得有些混乱，深深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将袁爷爷给过度妖魔化，以至于都不敢相信他老人家也有温情的一面了。其实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只是个上了年纪的普通老年人，没有晚辈愿意亲近，心里说不定也会觉得寂寞。
“想什么？”袁绦问，“你这个娃娃打算夹到什么时候？”
秦敛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她重新握住了机器的推杆，正准备动手，肩膀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而后江婷婷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敛哥！我就说看着像你，果然没有认错！你跟学委出来玩吗！”
秦敛手上一个用力，爪子就抓了下去。她顾不得料理江婷婷，连忙将注意力放在了娃娃机里。好在之前已经调整过了位置，从这里抓下去正好。爪子最后卡住了小青蛙的脖子，将之拎了起来。
只是看起来岌岌可危，随时都能掉下去的样子。
秦敛不敢掉以轻心，控制着爪子移动到出口上方，这才小心地松开。
将战利品拿到手，她转身将之塞进袁绦怀里，才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众人，问江婷婷，“你们怎么也来了？不是说要去江边看烟花吗？”
“看完了，时间还早，都不想回家，就过来这边逛逛。”江婷婷两眼放光地看着袁绦抱着的几个娃娃，“厉害，这都是敛哥夹的吗？”
“不是哦。除了最后一个，其他都是你们学委抓的。”知道了袁绦的诉求，秦敛开始不遗余力地吹捧女朋友。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就算学抓娃娃，也是最厉害的那种。”江婷婷说，“我刚才在那边抓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有。”
准确地说，是大家都没什么收获，这让江婷婷稍微安慰了一些。
秦敛想了想，说，“估计是你们选的机器设置有问题吧？学霸刚才说，机器后台都是可以设置数据的，老板黑心一点，你们当然什么都抓不到。”
“！！！”江婷婷顿时重拾信心，开始捋袖子，“那我再试试。”
不过事实证明，就像卖白菜的会在某一天统一涨价一样，抓娃娃机的老板们后面可能也有个“抓娃娃机协会”之类的地方，负责协调统一，让市面上的抓娃娃机全部都设置在一个差不多的数据上。
江婷婷最终也没有在这台机器上找回她的自信心。
为了平息民愤，秦敛不得不将袁绦夹的娃娃送了一个给她，作为安慰，“拿着吧，学霸夹的娃娃，说不定也开过光，每天对着拜一拜，保佑你高考过二本线。”
“……”江婷婷先麻利地接过娃娃，这才对她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为什么要提这么悲伤的话题？总共就那么几天假期，能不能让人好好过了。”
“这就是你为什么只能奢望一下二本线的原因。”秦敛抬了抬下巴，“张子玉，告诉她，你这两天做题了吗？”
“做了一点。”
“看到没有？这才是假期的正确打开方式。你说你天赋比不过，努力也比不过，什么时候才能迎头赶上？”秦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婷婷。
江婷婷不服气，“你这几天难道也做题了？”
“那当然。”秦敛顿时抬头挺胸，底气十足。
她跟他们不一样，她是每天都要完成任务拿小红花的人，怎么能够懈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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