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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网游 > 听说仙道第一人被甩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作者:易潇湘字数:12106更新:2022-12-01 07:15

“前辈, 您只要顺着这沙漠边境前行百余里,然后与那里的地精做交易就好,交易成功后,就会有一个结界出现, 只要您破开这个结界, 您就可以离开这片沙漠了。”苦逼兮兮的小蛇妖当然是对南冥的问话一五一十全说了。

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脖梗处那修长白皙的手,邪魅男子是真的一点也不邪魅了, 可怜巴巴道:“前辈, 小的在这一片沙漠里生活也实属不易,平日里更是连个美人也看不到,那些有点姿色的小妖也是看着小的就跑,难得看见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美人,小的难免恶向胆边生, 并非有意冒犯前辈, 冒犯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前辈您可千万不要卸磨杀驴啊!”小蛇妖继续道。

南冥:“……”

本来是不想杀你的, 可你这么说了过后,本座反而有些手痒了。不过话说这么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小蛇妖,是怎么在这危险重重的沙漠里混的如鱼得水的。

夜幕降临, 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也被笼罩在夜色里。

邪魅小蛇妖眨了眨眼, 眼中的诚惶诚恐尽数随着夕阳最后的光辉消失,就连嘴中的告饶声也停了下来,他眼中闪过诡谲的光, 惶恐不在只留下一片阴鸷。

在察觉到自身情况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白日里的那个蠢货到底是做了什么?居然沦落到被人扼住要害的地步,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还真是令蛇不爽。

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冷冷地打量着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白皙修长,这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也是一只能随意拧断他脖子的手。

邪魅男子不动声色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南冥虽察觉到了,可他又哪里想得到刚刚那个脑回路清奇的小蛇妖,随着夜幕的降临,已是变了一个人格。

正欲离去的南冥因为一时疏忽,就这样突然被人按住了手腕命门。

男子按住南冥手腕,趁着南冥正欲松手之时,手中力度加重,一个旋身竟是脱离了南冥的禁锢。他一手按住南冥手腕命门,另一边冷冷看向这个敢扼住他要害之人。

比之方才略显低沉的声音被男子吐出:“本王名为白夜,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洞府?”

南冥在微惊之下,看向那小蛇妖的眼神已是冷了不少,似是微微一哂,敢情这小蛇妖之前都是在他面前扮猪吃老虎,还真是好生胆色,现如今是又在和他装失忆不成。

哪怕手腕命门被人按住,南冥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声音很轻,似风又似雾,却带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本座倒是从未想过本座也会有被人按住命门的一天。”

“你……”邪魅男子在看清南冥的容貌时明显的怔了怔,眼中的阴鸷一时被惊异取代,“你是九州魔尊南冥?”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本王居然能遇到九州魔尊,本王还以为魔尊你不可能来到这片沙漠呢?正欲去寻找,没想到最后你居然自己送上了门,还落到了本王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意,天意如此。”

南冥眸色微沉,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玄武秘境里的妖修怎会认识他,这次的玄武密境似乎不简单呢?

“本座自问还没有闻名到玄武秘境的地步,就不知阁下是如何得知我的了?”南冥毫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如实告诉他,直接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邪魅男子斜了斜头,不自觉的多看了南冥两眼,终是舔了舔唇角,狂狷一笑:“这个魔尊就不必知道了,顶级的炉鼎之资吗?现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观魔尊的姿容样貌倒也的确当得上这‘顶级’二字。”

炉……鼎

南冥差点就要被邪魅男子的话轰炸的眨一眨眼睛了,他是炉鼎之资怎么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开什么玩笑。

南冥轻嗤一声,手中灵力运转,微一用力反扣向对方,逼得对方不得不放下按住他手腕命门的手。

这边沈孤鸿还在和那须发斑白的老者下棋。

仙风道骨的老者下棋的速度比之之前早已慢了许多,他对着沈孤鸿落下的那一子沉思良久,终是再一次落下了一黑子。

老者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老了,老了,竟是快下不动了,老朽的棋下的是越来越慢,仙尊却是比初时快了许多,看来这一个天下,老朽已是与其无缘。”

“一棋一局一天下,阁下的棋每一步都思虑太多,自然也就慢了。”沈孤鸿只是略一思索就又紧随着老者落下的黑子,落下一子,他下棋的速度竟是已快如同没有思考。

老者噙了一口杯中清茶,又摇了摇头:“不是老朽思虑太多,而是仙尊的棋已心无旁骛。”

老者捻起一颗黑棋,蹙了蹙眉,“咔啪”一声,黑棋已被老者按于棋盘之上,一时一只神采奕奕的墨龙盘旋在半空中,那本平分秋色的一局棋,老者已是在这一子下占了上风。

沈孤鸿淡淡的看向那墨龙,丝毫未被其气势所扰,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按下一颗白玉般晶莹剔透的白棋,盘旋在半空中的墨龙尽消,这一局沈孤鸿已胜。

老者沉默的看向棋盘些许过后,才笑容可掬的道:“不愧是仙道第一人,果然了不起,这么多年来死在老朽这鬼煞七星棋之下的人不知凡几,能与老朽平分天下之人,也已近数万年未曾出现过,赢老朽的人,仙尊却是第一个。”

“阁下的棋阵玄妙颇多,本尊受教了。”沈孤鸿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丝毫情绪。

老者端起茶杯摇晃了一下,里面的一两片茶叶由此起起伏伏:“人生大抵不过一杯茶,浓也好,淡也罢,皆是自有味道。小老儿这小小的鬼煞七星棋,仙尊能领悟到玄妙,自是仙尊的机缘,领悟不到,也未必是无缘。”

“一壶一世界,一茶一人生。”沈孤鸿抿了一口桌案上放着的茶,略带苦涩的醇香在口齿间环绕,他终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数万年前与老朽下了个平局的小姑娘曾与老朽说,这世间最苦的不是茶,亦不是人生,而是情爱。”

“情爱。”沈孤鸿在嘴中咀嚼了一遍这个词,心下微动,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黯然。

老者笑呵呵道:“有多少大能最后不是败在了这两字之下,就连当初那个小姑娘也是如此,不然又怎会说出这般话,情情爱爱本就是最难弄懂,最难参破之事。”

“仙尊竟然赢了老朽,老朽也总不能让仙尊空手而归,老朽这有一法宝,颇通灵性,送与仙尊如何?”

沈孤鸿本是要拒绝,可当看见那片青翠欲滴的小巧菩提叶时,他终是收下了,菩提叶,据说不论天涯海角都能找寻到心爱之人,这样的法宝,只要有心系之人的,想来都不会拒绝。

无边无际的沙漠那边,南冥却是和那邪魅男子早早的打了起来。

这小蛇妖也不知是之前隐藏实力还是作何,现如今的实力却是比白日里提升了一大截,在刚刚对上时南冥还因此吃了一点小亏。

南冥此次来这玄武秘境怎一个“霉”字可以概括,简直不要太霉好不好,一进来就是噬心幻境,然后又是先给他来几百个衔接到一起的传送阵把他振个内伤,之后又给他来一个劲敌伤上加伤,现如今倒好,还要给他来一只不知深浅的小蛇妖,要不要这么针对他。

南冥再一次挡下小蛇妖的扫尾攻击,又一次的拦下了蛇鳞锁链的

背后偷袭,他皱了皱眉,也不知这小蛇妖是早有预谋还是怎样,哪怕他们早已打出了对方的洞府,他却依旧一直被一种莫名的阵法给压制着实力。

名为白夜的男子攻势愈加猛烈,手中的蛇鳞锁链甩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每一鞭都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

这场打斗看似是白夜略占上风,可白夜却是知道,他不敌对方,成为对方的剑下亡魂是迟早的事,他咬了咬牙,终是摸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物——那是一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绳子,可当你细看之时,你就会发现这绳子的与众不同之处,那绳身不时有流光划过,又怎么可能是一捆普通绳子所能拥有的。

“捆仙绳。”

南冥目光何其毒辣,一眼便认出了这仙器,没想到这沙漠中的一只蛇妖竟还有捆仙绳这种仙器,他倒是小瞧了这蛇妖。

白夜哈哈大笑:“九州魔尊倒是好眼色。”

就连仙也会被捆的捆仙绳,自然是一点也不丢仙器盛名的把南冥给捆了,不过这真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南冥脸色阴沉沉的看向某只不停在死亡线上试探的蛇妖。

他诡谲的说道:“小蛇妖,你现在放了本座,本座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不然的话……”

对方却只是笑了笑,张狂道:“魔尊现在已是本王的瓮中之鳖,威胁本王还有意义吗?”

“的确是没有意义了。”南冥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微笑,然他的目光却是森冷的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他的脸上随着他这句话落,渐渐浮现起紫色的魔纹,繁复的魔纹在夜色中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夜凉如水,浓雾层层弥漫、荡开,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

捆仙绳随着南冥的挣扎不时舒张、收紧,竟是隐隐的有挣开的趋势。

白夜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见南冥身上的血痕因为挣扎越来越深,他皱眉道:“这捆仙绳人是挣脱不开的,你越挣扎,它只会反弹的越凶,魔尊又何必自找苦吃。”

“若是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便放弃,本座就不是南冥了,我这人向来喜欢挑战那些不可能。”南冥手上青筋暴起,然他的脸上却是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上的伤痛对他来说就好似如同不存在般。

别人不知道,莫非白夜还能不知道这捆仙绳的反噬之力到底是有多痛吗?这红衣魔修居然还笑得出来。

捆仙绳随着南冥的挣扎收的愈发紧,却又在他猛地一用力之下金光大盛,然后断了,就这么断了!

号称无坚不摧,连仙也能捆住的捆仙绳居然就这么被人用蛮力给挣断了。

猛地失去束缚,南冥先是踉跄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身上更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全是捆仙绳在极具收缩时所勒伤的,他这般强行挣脱已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无孔不入的疼痛使得南冥轻嘶了一声,那种疼是来自肌理的疼,肌肉每抽动一下,都会有细细麻麻地疼痛蔓延全身,南冥额头满是方才挣扎时疼出的冷汗。

一获的自由,他幽幽长叹了口气,苍茫剑已是披头盖脸的向白夜招呼过去,不把这小蛇妖剁片了都对不起他流的这些血。

南冥的剑何其凌厉霸道,每一剑都不留给对方丝毫后路,剑出如流光,剑气横气四方,剑啸直冲九霄,这剑已是凌厉、快速地不留任何余地,剑招变化多端,如影似幻,剑影纷纷,快得难以用肉眼捕捉。

在这种时候压制南冥的阵法结界作用已是不大,只因南冥其本身就是一把剑,剑已出鞘,其必见血。

白夜避无可避,适合远程攻击的蛇鳞锁链对他现在来说用处颇少,南冥的剑携着削花断玉之势,这样

的剑又岂是区区锁链可以抵挡的,他不再用那蛇鳞锁链,反而祭出了一把蛇形软剑。

双剑相击,发出尖锐的剑啸,白夜皱眉,哪怕明知道对方不一定会为他解答,却还是不解地道:“你怎么可能会挣开捆仙绳?本王的捆仙绳向来无往不利,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冥根本就不理会白夜的废话,错步避开几道剑气,手中剑招不断,全往白夜身上招呼过去。

当是时,两人一红衣一玄袍,俱是手执利剑,在这夜幕深沉中打得难解难分,一诡一邪,剑啸不断,这般凌厉剑气就连那些藏于暗处的窥视者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南冥那可是少有的剑道天才,在剑道上他已可称作一方霸主,白夜哪怕剑招再诡异多变,也终究不是对方的对手,败下阵来,那真是迟早的事。

白夜脸色难看,这红衣魔修怎生如此难缠,他与此同时嘴中发出古怪的声响,如同兽语。

随着白夜口中的古怪声响,四面八方全都是晃动的黑影,不时还有一两声怪叫,蛇类特有的“嘶嘶”声就没有停过。

南冥歪了歪头,眼中寒意足以冰冻三尺,他这是被围攻了吗?现如今这沙漠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蛇,随时都有可能从沙子里窜出一条毒蛇咬向他。

他竟是再一次落成下风,对方可以毫无顾忌,无需注意脚下,但南冥却不免要稍稍分神留意四周,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南冥手忙脚乱了。

强者对战,分心难免是要落个下乘,要是一个不留心他还真有可能会栽在这里。不过这蛇妖终究是从何得知他,还能在这寂寥无边的沙漠里布下专门克制他的阵法结界。

……

沈孤鸿跟随着那片小菩提叶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结界,穿过结界后,他的眉头微微蹙起,苍茫剑剑伤岂是那么好恢复的,他的伤处也只是暂时的用灵力稳定住,没想到穿破结界时,那强大的空间力量,竟是让他伤口再一次破裂开来。

沈孤鸿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白,神色也有些微难看,他抿了抿唇,紧跟着小菩提叶继续神行,小菩提叶飘飘摇摇的在半空中飞舞,似乎是察觉到身后人身体的不适,它的速度也稍微放慢了不少。

在距离南冥远在千里外时沈孤鸿就发觉了天地间的灵力巨大波动,知道了这边有一场大战,而小菩提叶带他前往的也正是那个方向,不用怀疑,南冥多半是遇到了麻烦。

他立马加快速度赶向事发地,小菩提叶有些担忧的围在他身边绕了两圈,终是继续飘在前方为他带路。

沈孤鸿一来到打斗爆发地,映入眼帘的便是蛇,数之不尽的小蛇妖,以及许多还未化作人形、奇形怪状的蛇在寂寥的夜色中蓄势待发,沈孤鸿的脸色愈加的白了不少。

而他也看见了他想找的那个人,南冥手中正提着一把血污浸染的长剑,寒光凛凛,和一个模样略有些邪魅的玄衣男子打得难解难分,对方翻飞的红衣上有着明显的血迹,这是受伤了。

沈孤鸿神情冷肃,气势冷傲孤寒,苍白的面容上剑眉蹙起,清叱一声跃了下来。

南冥的感觉何等敏锐,自然是发现了沈孤鸿的加入,心下不由有些恼怒,大抵天下人都不愿意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出丑,更何况是南冥这么骄傲的人。

可他现在却偏生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哪怕周身多数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但至少看起来的确狼狈得很。

沈孤鸿一加入战局,就有无数小蛇妖听从白夜的调动围了上来,在他身侧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站位看起来有模有样,竟是一个八卦阵法。

南冥心下难免会疑惑,沈孤鸿为何会出现在这,要知道以沈孤鸿那路痴属性,没把自己搞迷

路就算好的了,可他到底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没有问个究竟。

在他看来,沈孤鸿未免太多事,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蛇妖他看着都头疼,这人倒好,还要凑上来。

这么多年了,这人还真是一点也没变,看起来冷静可靠,实则就是一个疯子。

哪怕内心一万个嫌弃,南冥的注意力却总是时不时就要放在沈孤鸿身上,就怕对方会被不知哪蹿出来的小蛇给咬上一口,他这已是关心则乱,因为自己在这吃了不少亏,难免就会担心对方。

不过这一看还真让南冥看出了不少东西,沈孤鸿的状态很不对劲,那脸色未免也太惨淡了些,身体也有那么些僵硬。

南冥皱了皱眉,原本沉稳的心情不由微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看看沈孤鸿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想脱身之下,他手中的剑已不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原本细密无双的剑网之中现出一丝破绽。这样细小的破绽原可忽略不计,白夜却是眼前一亮,一道亮光直划而过。

他已看见了破绽,虽然这破绽极小极细微,但也足以让对方致命。高手对决时,由不得任何的分神,一点分神就足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察觉到背后凌冽破空而来的锁链时,南冥就心道糟糕,他这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白夜一个纵身,蛇形软剑带着毁灭剑气,朝着南冥而来。

前有利剑,后有锁链,南冥当真逃得开吗?

白夜那一剑,已是带了必杀之势!蛇形软剑带着凌厉的剑道杀意。

南冥全身灵力都放在抵挡住白夜的这一剑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用来回防。

然那背后的一击,又怎么可能会落在南冥的身上。

只见一道犀利无双的剑锋将那锁链狠狠地划开,白衣似雪的仙尊手下剑招不带任何的气息和剑意,看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唯一足以称道的就是快,然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剑却是拦下了白夜的必杀一击。

可与剑光一同降临的还有刺眼的血色,血滴沿着苍白的唇角漫流,溅湿了洁净无尘的白衣,如同雪地中的点点红梅——这个人竟是不顾身上的伤势赶来救他!

南冥脸色一沉:这个疯子!

“本座需要你救?”心中气愤无比,他的语气自然不怎么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对自己的仇人说话呢。

南冥没有等到那清寒声音的回应,因为对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拭去了嘴角的血痕,什么也没说。

眸光一颤,南冥咬了咬下唇,手中的苍茫剑光芒越发耀眼,莹莹月华炸裂开来,驱退了一众小蛇妖,他的剑直指白夜而去,反手一剑,竟是挑掉了对方手中的蛇形软剑。

一剑击出,他立刻转身,动作粗暴地拉着沈孤鸿快速离开,不与白夜再多做纠缠,这鬼地方真是一刻也不能多呆。

白夜神色怔怔的捂住自己的手腕,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中流了出来,他手腕动脉处有一极小的剑伤,可这伤口竟是无法恢复,正源源不断的渗出血来。

他的神色很复杂,毕竟以往这世间就还没有他想要的,没有得到过,白夜看向伤口,手中猛一用力,鲜血流的更凶。

……九州魔尊,我们不死不休。

远处,南冥毫不犹豫的顺着小蛇妖之前说的路线跑路,不时留意沙漠下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他本身就有些怒火中烧,所以并没有太留意沈孤鸿的伤势如何,穿过沙漠结界时,也没顾上撑起灵力罩进行防护。

如若不是身后传来一声隐约的闷哼,加之肩上的些微重量,他竟丝毫没有留意到不知何时,沈孤鸿居然已经不

堪重负地晕了过去。

南冥看着昏迷过去的沈孤鸿一脸懵,他慌忙地扶住对方,理智冷静什么的全都去喂狗了。

我分明什么也没干呀,对方怎么就晕了?

南冥僵着一张脸扶着沈孤鸿,那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靠在他肩上,没有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冷淡疏离,俊逸的脸上布上一层薄汗,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嘴唇许是因为中蛇毒,有些微微的发青,还真是少有的脆弱模样。

南冥抿了抿唇,从空间里挑挑拣拣了半天,翻了不少解毒秘药出来,一股脑地全喂给沈孤鸿。

事态紧急,他也来不及思索良多,带着沈孤鸿就继续跑。

天空翻起一点鱼肚白,晨光普照大地,这已是破晓之时。

南冥本就是毫无方向地乱跑一通,此时也不免为眼前山谷的景色而惊艳,百花盛开,鸟语花香,不时还有几只小蝴蝶飞过,也难怪许多男修仅凭一个漂亮的花海就能讨得女修欢心。

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带来阵阵花香,南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暗道:此处会不会有什么隐秘的危险,往往越美丽的地方越危险,这浓郁的花香当真无事,会不会含有毒素?

经过一番考察,南冥嘴角微抽地确定了,这一处竟真的不过是一片普通的花谷,什么问题也没有。

他拖着昏迷的沈孤鸿来到小溪边坐下,随手折了一根植物,那是根细而长的普通花枝,上面点缀着一些小的连花瓣都看不清的花。南冥将其放在眼前晃了晃,就是因为花瓣太小了,才让人不自觉的想到天上的繁星。

他本是随手把玩着手上的花枝,望着身边的那条小溪不知道在想什么。却不知为何突然一时兴起,用洁白的花蕊戳了戳躺在他身边的沈孤鸿的脸。

没有反应。

他不死心地继续戳一戳,还是没有反应……

南冥就这么板着一张脸,时不时戳对方一下,直到发觉对方眉峦微微皱起,才撇了撇嘴,悻悻然地收手了。

细长的花枝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哪怕刺破皮肉,他也宛若未觉。

“啧,这么没防备怎么能行?要是本座一时没忍住想杀你,你该怎么办?大抵已是死了百八十回吧。”南冥死死盯着沈孤鸿的脸看了良久,才吐出了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呢喃。

晨曦照射在小溪上,波光粼粼,沈孤鸿手指轻颤,惨白的嘴唇微动,猛然拉住了在他身边的南冥的袖子。

南冥微惊,险些反手扣住对方手腕从而扭断。

一道夹杂着担忧的“阿冥”就这般从沈孤鸿口中逸出,显然是做了什么噩梦,双眉紧蹙,额角冷汗涔涔,让人望去一颗心都忍不住揪紧。现如今,这个向来俊朗不凡,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仙尊正表情有些难受的拉着他,面上也是少有的脆弱。

南冥对沈孤鸿这个人大抵是爱极又是恨极,什么感情淡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心底不可遏止地惊起了一滩惊涛骇浪,而他的目光却显得异常深邃,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潭。

静默良久,他终是摒弃杂念,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状态,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这都是怎么回事,堂堂的仙道第一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暗伤?

南冥神色复杂的看了沈孤鸿一眼,再一次反复的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伤势,被自己戳的那剑与蛇咬伤的地方暂且不说,那么多的陈年旧伤是怎么来的?

他平日里不都是在洞府里修炼吗?哪里会受什么伤?

他伸出手,指尖拂过沈孤鸿的眉心,在惊觉自己竟然想舒展开那紧皱的眉头时,猛然收回了手。

南冥眼中晦暗的神情

一闪而过,紧紧地抿了抿嘴,设下重重结界过后,终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是伤痕累累,从而为沈孤鸿输入灵力。

直到确认沈孤鸿的伤势有所好转,他才开始服用丹药调息自己的伤势,他的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大多都是一些皮外伤,也就被传送时受的内伤有些严重。

……

沈孤鸿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昏沉沉,鼻间弥漫的尽是浓郁的花香,他一手扶着头,按了按太阳穴才好受了些许。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以及不时飞过的蝴蝶。心头不禁感到一丝迷茫困惑,失去意识之前自己还在逃亡之中,眼前这又是哪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对了……南冥,他在哪里?

环顾四周,他很快发觉了那抹明媚张扬的红衣身影。南冥盘膝坐在他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素来张扬肆意的面庞上神情淡淡,艳丽精致的脸上气色却是极为难看,嘴唇也微微翻出青白,看上去便是一副受伤未愈、气血两虚的模样。

他……的伤严重吗?

沈孤鸿掏出自己往日里炼制的天极丹药,喂给对方后,想起这些时日来对方的决绝,他又默默坐回了他方才醒来的位子。

身上的伤处依旧隐隐作痛,沈孤鸿淡淡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心境竟完全不同于往日,不仅对疗伤和处理身后事务全无兴趣,反而只想静静望着眼前那人,守着身前一方宁静。

即使他已经对自己说过了那样断情绝爱的狠话,当着众人的面不管不顾地要与自己和离,可现在望着他,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从心底某处还萌发出淡淡的愉悦。

他轻叹口气,觉得自己只怕是痴妄了,曾以为深入骨髓的清冷自持,在扑向战场的一刹那就已经荡然无存——那样张扬炽烈的红色,分明是为了扰乱他心神而存在的。

南冥对沈孤鸿心中所思全无察觉,他依旧眉关紧皱,面色很是糟糕,想必疗伤的过程并不好受。沈孤鸿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放轻手脚凑上前去,执素白衣袖轻柔拭去他额角的汗滴,又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南冥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以往这种照顾人的事他几乎没有尝试,衣食起居自然有人帮忙打点好,要他想办法照顾一个受伤虚弱的人,难度不亚于颠倒乾坤。

他绞尽脑汁回想,突然想起数百年前从玉少英那里没收来的凡间话本,他当时好奇玉少英为什么会看这种话本看得津津有味,也抽了一两本看过,里面记载着郎情妾意的爱情故事,一方患病卧床,另一人照顾的情节比比皆是——似乎不仅包括添衣盖被,还有做饭喂食?

想到这件事,向来冷静淡漠的仙道第一人不由得微微窘迫,虽说他与南冥这等修为之人早已辟谷,却也并不排斥寻常五谷杂粮,必要时摄入一些也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只是……自己着实对庖厨一道知之甚少。

目光在四周逡巡,最终停留在波光粼粼的小溪上。沈孤鸿沉吟半晌,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撑起身来,向着小溪边走去。

大半个时辰过后,闭目调息的俊美男子才低低闷哼一声,明媚的双眸睁开,从调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魔族的自愈能力远非常人可比拟,这一番调息下来,南冥体内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随着意识回笼,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沈孤鸿的身影,看到那人并未在昨日躺卧之处,一颗心不由得有些慌乱。他的阵法真有这么差劲吗?老是出事,这一次会去他一定要好好恶补研究一下结界禁制之法。

直到他回过头,惊骇莫名地在小溪边发觉那道颀长

的人影,白衣如雪,发如鸦羽,而这样如同九天神祗的人,现在居然在……和一条鱼作斗争。

沈孤鸿这个人一向缺乏面部表情,可是在面对连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场面时,苍白的脸色因窘迫微微现出一两分红蕴,色泽浅淡的唇稍稍张开,又被溅上来的溪水浸染的莹润,濡湿的几绺长发湿哒哒黏在侧脸上,看得南冥在心底默道了一声“好蠢”,却还是忍不住想将那几缕碍事的青丝拨开。

这般的沈孤鸿和南冥记忆中的相距甚多,一点也不清贵高华,淡漠疏远,沈孤鸿久居上位,身上总是自带威仪气魄,这样脸色窘迫的样子恐怕是数万年都难得一见。

这溪中的游鱼,颇具灵性,滑不溜手的,每一次在沈孤鸿快要抓住时又会调皮的跑开,沈孤鸿万年不变的冰瘫面都被这群游鱼打破了。

捉鱼虽难,可在流云仙尊毫不吝惜地用上了三成灵力的情况下,难度还是大大降低。水中腾跃的鱼儿终究放弃了挣扎,被凝实的灵力流牢牢捆住,沈孤鸿将落网的鱼儿抓在手心,向来清冷的眼中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

南冥也不懂为什么,分明沈孤鸿抓鱼的姿态艰涩又笨拙,受了伤的脸色更是惨淡,向来洁净的衣衫上也沾着血迹水渍,压根与好看两字沾不上边,也比不上以往的孤高清冷,可他就是该死地移不开眼。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灼热,沈孤鸿似有所感,猝然抬起头,正与南冥直勾勾的视线撞了个满怀。不知怎的,面对着这样的眼神,他心中突然微微一痛,仿佛被小刺蛰了一般,细长的眉忍不住皱起,稍微别开了眼去。

他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却本能地有些慌乱与排斥。

南冥见他别开眼,原本有些柔软的神色刹那间冷了下来,又恢复成了一贯的张扬邪肆,肆无忌惮:“本座怎生不知道,仙尊还有大清早泡在水里纳凉的爱好?”

“……你受伤了,我捉了条鱼,烤给你吃。”

沈孤鸿依旧惜字如金,气息却显得不太稳定,不知是因为伤势未愈还是心情不佳。等到他登上岸边,南冥才发觉他只身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而原本广袖的外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突然沉默下来,外袍上清寒浅淡的气息伴随着药香若有若无的环绕全身。

南冥冷哼一声,也不打算将外衣还给沈孤鸿,就在一旁静静看他下一步行动。沈孤鸿也没太留神他的反应,抵着唇闷闷地咳了两声,便从附近拾起一根洁净木柴将手中的鱼刺了个对穿,又收集了些左近处的枯枝,施了一个小火苗甩到枯枝上,却不料那么一个小小的火苗,竟是险些把那一小片花海给全烧了。

沈孤鸿微微凝起眉峦,一遍一遍的在那里试着火的温度威力,研究个生火竟是严肃地如同在研究什么奥涩难懂的古书。

南冥不禁心中一颤,敢情你干什么都这么认真,本座当初还以为你是有多喜欢看那些鬼东西。

大抵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南冥眉梢挑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他默默的板起脸,流露出一种凌厉的美感:“本座早已辟谷多年,且我不吃鱼。”

沈孤鸿淡淡瞧他一眼,却不作回应,垂眸注视着手中燃烧的小火苗。毋庸置疑,他的手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这样的手曾经伏过魔除过妖,拂过琴下过棋,但烤鱼,南冥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沈孤鸿平生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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