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芜此话一出, 玄霄弟子皆面上一喜。
谁人不知道，当年可是岑景亲自刺了闻人芜一剑，差点直接要了闻人芜的命。
岑景对闻人芜狠之深，定然不肯留在闻人芜身边。
这选择的答案, 根本不用想。
也不知道闻人芜是吃错了什么药, 竟做出这样可笑的决定来。
众人生怕闻人芜反口, 忙道：
“一言为定！”
“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
个个激动异常，仿佛胜券在握。
唯独承渊剑尊，依旧眉间紧锁, 似乎还在犹豫。
闻人芜并不言语，只是询问的目光，一直落在承渊剑尊身上。
众人焦急，压低了声在承渊剑尊耳边道：“师尊，还在犹豫什么, 快答应啊。”
“是啊师尊, 一会他要是后悔了那可就麻烦了。”
……
承渊剑尊眉间紧紧皱起，他抬头，目光穿透虚空, 同闻人芜遥遥对视。
却见闻人芜面色如常，自始至终，并无半分变化。
承渊剑尊目光越过闻人芜，落在闻人芜怀中的白衣青年上, 似乎想从白衣青年面上看出些端倪。
然而白衣青年被闻人芜护的太紧, 他只能窥得侧影。
周围弟子还在不断催促，承渊剑尊面上, 是从所未有的凝重, 他缓缓闭眼。
再睁开时, 他郑重道：“好。”
“便听小乖的。”
众人纷纷呼好，仿佛带走岑景已成定局。
鎏金辇轿里，岑景闻言仰起头，以眼神向闻人芜询问。
闻人芜指尖掠开岑景发丝，他面上虽还是一派平静，然而瞳色早已沉的发黑，像是压抑着一场风暴。
只有岑景看的出来，他在害怕。
闻人芜在害怕，害怕他做出他承受不了的选择。
但闻人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简单将岑景放下，目光沉沉道：
“去吧。”
岑景点点头，向前数步，却又倏然停住，顿了顿，他回过头，目光里，闻人芜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不曾有半分变化。
见岑景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甚至平静的朝岑景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好似胜券在握，知晓岑景绝对会选择他。
唯有岑景，看穿了他在极度冷静的伪装下，摇摇欲坠的信念。
好似高耸入云的空中阁楼，从云端看自是华美堂皇，然而支撑着高楼的木架早已摇摇欲坠。
岑景迟疑的目光停留了片刻，而后倏然转身，疾步站上鎏金辇轿最前端。
他不知道，在他迅速动作的瞬间，闻人芜浑身紧绷，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气力，才勉强待在原地。
岑景的身影出现的瞬间，喧嚣声骤然消失，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紧紧的落在了岑景的身上。
与此同时，闻人芜冷静至极致的声音，从轿辇中传出：
“小乖，承渊剑尊与我之间，你只能跟一个走。”
承渊剑尊凝重的目光望来。
“你是选择随承渊剑尊回凌云峰，还是，”他顿了顿，语气虽然已经极尽平和，然而微颤到几不可查的尾音，却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随我留在魔界？”
岑景闻言，缓缓掀起眼眸，好似沉思般，视线扫过师尊，师兄师姐，还有其他的玄霄弟子，好像正在内心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自岑景面上摆出犹疑地神态，没有第一时间便选择承渊剑尊的时候起，众人心中同时一个咯噔，一种不安的感觉顿时从心底升起。
事情，似乎跟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岑景的犹豫，分明不过数息的功夫，九烨却度秒如年。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面色焦灼：“小十七！”
岑景垂下眼帘，眼睫却颤抖不已，他垂落的手掌早已紧紧握起，用力之大，指节都开始泛白。
闻人芜漆黑的视线，不动声色从岑景紧攥的拳头上扫过，道：“想好了？”
岑景闭眼，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
他再睁开眼时，整个人面上的犹豫一扫而空，朗声道：
“师尊，我要和闻人芜留在魔界。”
此话一出，玄霄弟子面色顿时惊变。
便听岑景坚定道：
“我已与阿芜互诉心意，我喜欢他，师尊，我已决定，此生要和阿芜在一起。”
承渊剑尊震怒：“胡闹！”
“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清楚！”岑景气势陡然弱了下来，眼神飘忽，“对不起，师尊，我不能跟你走……”
他话音未落，九烨突然拔剑而起，长剑翻飞，竟是准备直接抢人！
闻人芜目光一凛，好起来剑瞬间飞出，一剑将九烨击退。
而闻人芜则站在岑景身前，牢牢将青年划到自己领域里。
九烨被击退回地面时，连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然而他才顿住，便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岑景焦急：“九师兄！”
他上前一步，却被归来的好起来剑黏住，无法脱身。
岑景转向闻人芜，面色难看的质疑：“他是我师兄，你怎能伤他？”
闻人芜淡漠持过神剑：“是他冒犯在先。”
“师兄只是担心我！”
岑景只能遥遥观察九烨的情况。
好在九烨只是吐了口乌血，其他并无大碍。
他抬手擦掉嘴角血意，高喊：“小十七，你难道还不明白他的真实面目吗？”
他痛恨道：“他分明对你别有意图！”
“阿芜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岑景心急为闻人芜辩解。
“师尊，我自幼与闻人芜一齐长大，他为人如何我再清楚不过。”
九烨忿忿不已：“小十七你定是被他骗——”
“够了。”承渊剑尊重声道。
见承渊剑尊开口制止，岑景目露希望：“师尊……”
承渊剑尊欲似开口，却被闻人芜突然打断：
“剑尊，小乖既已做出选择，留在魔界，剑尊难道还要强人所难，反悔不成？”
岑景目露恳求：“…师尊，我和阿芜，是真心喜欢，更希望得到师尊的祝福……”
“师尊，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承渊剑尊目光沉不见底，他沉默许久，这才终于嘶哑着开口：“你当真决定，留下？”
九烨忍不住上前：“师尊，小十七分明是为闻人芜蛊惑。”
承渊剑尊一个眼神扫来，九烨瞬间闭嘴，悻悻的退了回去，但他显然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他目光刀子般恶狠狠射向闻人芜。
任谁人都能看出他小师弟的不寻常，他师弟怎会答应同闻人芜在一起？
定是闻人芜对他小师弟施了手段。
倘若情况允许，他非得亲手杀了闻人芜。
承渊剑尊声音落下之时，岑景仰面，同闻人芜深深对视片刻。
而后他挺身而出，牵住了闻人芜冰凉的手，同他十指相交，眼神再坚定无比道：
“是，师尊。”
“留下，便是我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