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凝仰头看去，正对上一张鬼脸面具。
那人两臂环抱胸前，倚在二楼栏杆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与她印象中的气质判若两人，只是那双看向她时含笑的眼睛，让宋九凝瞬间断定。
就是他！
沈闻璟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如此轻易地一张嘴，就要把这东西送给她？
小老头立马收敛了眼中的算计，看向宋九凝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恭敬。
“东家有令，姑娘稍等片刻，小老儿这就将秘籍送上。”
东家！
吉祥赌坊属于沈闻璟？
那如意楼和吉祥庄难道也是？
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上一世沈闻璟为了她，整军出征，那时的大晟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再耗不起。
而他一出手却是一路凯歌。
那一路的军饷是哪里来的？
所有人竟都忽略了这一点。
宋九凝鼻尖一酸，连忙低头。
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扬起脸来，冲楼上的沈闻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女子从来不是贪小便宜之人。东家慷慨，我也不能吝啬，愿以一条消息作为交换。”
沈闻璟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的人：“如此倒是真让本东家，有几分期待了。”
正在此时，小老头取了秘籍回来。
宋九凝接过，又要了纸笔，寥寥几笔，勾出一个地图来。
她将纸折好，递给小老头：“再次谢过东家，小女子不便叨扰，这就告辞。”
那晚之后，她一直在房中练习回阳九针，也一直没有再见到他。
他说得空来看自己，也没有来，定是繁务缠身。
现下又戴着面具，定然是不想身份暴露。
虽然她很想跟他说上几句话，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照做吧。
大不了，她再去恭宁王府见他好了。
重来一辈子，她压根不在乎那些女子矜持的虚名。
她只要，将沈闻璟捧在手里就好。
宋九凝一拱手，毫不犹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过，此行竟还有些意外收获。
不错。
宋九凝背影消失，小老头也快速上楼，将纸递给沈闻璟。
沈闻璟接过，夹在指尖把玩片刻。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打开来看。
简单的地形图，只是标了几个名字，就显出一个位置来。
中间有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写了个草药的名字。
正是他寻了多年的一位药草。
浑不在意的神情一顿，面具背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许久才又靠了回去，一声轻笑：“这女人，果然是认出
我来了。”
恭宁王在寻这一味药材的事，甚至还张了榜，整个皇城无人不知，她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这图上的位置，却在边境地带。
她一个从未出京的将军府大小姐，为何对那地方如此熟悉？
“去，多带些人查探。”
沈闻璟直接把纸交给了小老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找了再说。
这女人要骗他，也没必要用这般拙劣的手段。
更何况，她似乎从来没想过骗自己。
“是。”小老儿恭敬领命，犹豫片刻：“主子，那秘籍，可需再备一份类似的？”
作为这里最有资历的人，他知道这秘籍是主子故意放在这里，就等着找个机会送到一个人手上的。
沈闻璟摆摆手：“不必，秘籍，已经到了它该到的人手上。你下去吧。”
小老儿应声退下，心中却是了然。
难怪主子会突然送东西。
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沈闻璟取了脸上的面具，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脑中浮现的，却是宋九凝那张易容后的脸。
“小丫头倒是手段挺多，只可惜啊——”
修长的手指抚过面具，沈闻璟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宋九凝突然一个激灵。
看了眼近在咫尺的
将军府大门，脚步果断一转，寻了个静谧的角落，直接翻墙进去。
总有刁民想害本小姐，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是怎么回事？
该不是哪个兄长发现她不在府里，偷偷在门后面蹲守她吧？
尤其是知道她打听不最楼的三哥，最有嫌疑。
小心使得万年船。
宋九凝前脚刚走，将军府大门就偷偷打开。
宋三郎鬼鬼祟祟探出个头来，突然一个打了个喷嚏，脊背发寒。
“怎么回事？该不是今天提起不最楼，小妹怕我溜去赌坊，特意藏在暗处监视我吧？”
宋三郎一阵警觉，想想后厨里那没喝完的一大罐药，宋三郎倒吸一口凉气，果断缩了回去。
“罢了罢了，也不差这几日。”
次日，宋九凝起了个大早，一路跑去校场。
宋家能在战时举家为将，与平日里毫不松懈的训练息息相关。
她来的时间不算早，到校场的时候，晨训已经结束。
几个兄长三三两两地活动着四肢，一边讨论着那药虽苦，效果却是肉眼可见的好。
从这几日一次比一次好的训练状态，就能看得出来。
“几位兄长辛苦了。”
宋九凝不想打扰几人训练，眼看着人散开了，这才从歇息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宋家几兄弟
乍一见她，神经都是一崩，连忙四下看看。
没发现任何跟汤药有关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小妹你来这里干什么？此处刀棒无眼，若是哪个脱手了伤到你，可如何是好？”
宋绍钦不赞同地扶着她的肩膀，隐隐将她护住：“走，有什么话，去前院说。”
几人去了将军府前庭，有下人立即送了茶点过过来。
宋九凝这才想起自己腹中空空。
刚用了些早点，几个兄长就已经洗漱完，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
几人围坐在前庭石桌旁，倒茶的倒茶，吃点心的吃点心。
宋绍钦替她倒了杯茶推过来：“小九一大早的找到校场，是有要事？”
宋九凝咽了口中点心，又端茶顺了两口，这才缓过劲儿来。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兄长们想听哪个？”
一听居然还有坏消息，几人对视一眼，全都开始紧张了。
“先听坏的吧。”宋三郎紧张兮兮咽了口口水：“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坏消息是，那药喝到昨天，就算结束了。”
宋九凝看几人气色都好了不少，只感觉自己这几天都没白忙。
她道：“等往后有时间了，我再寻了药材来，还给兄长们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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