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帝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朕也有许久，不曾与宋爱卿好好聊聊了。”
皇后也不在乎他来不来，只是冲着身边空了一片的沈闻璟眨眨眼。
傻孩子，还不快去？
沈闻璟恍然大悟，果断转身就走。
生怕有哪个没眼力见儿的，这个时候还来烦他。
承天帝从高台上下来，沈闻璟又离开现场。
到场的人都轻松了不少，终于能放松唠两句。
承天帝往皇后身边一坐，明显不想让皇后和宋昭然多聊。
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就身上：“李爱卿？”
李就心情沉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李爱卿”喊的是谁。
等所有人都往他身上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陛下？”
正在跟宋昭然谈话的皇后，被他这么一打扰，也止住了话头，朝着李就的方向看来。
承天帝余光注意着皇后的举动，心情舒坦了不少。
“方才不见李爱卿，朕还以为，爱卿不会来了。”
承天帝话语李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九凝当初给李就送请柬，因为裴煜一掺和，还闹到过承天帝面前。
李就还因此参了沈闻璟一本。
他有请柬的事，朝堂皆知。
甚至还有些
人私下里打赌，闹得这么僵，李就还会不会来。
“臣既然收到了请柬，宋九小姐又曾经帮过臣，今日大事，自然是要来的。”
李就垂首上前，说得坦荡。
他言语大方，不遮不掩，没显出半分心虚：“今日因公耽搁了些时候，还好有王府派来的高手接应，免去了更多耽搁，臣惭愧。”
承天帝不置可否地点头，看向李就手里的盒子：“此为何物？”
这不是明显得很吗？
来这儿的，手里还拿着这种东西，自然是带来的礼物。
承天帝的明知故问，让距离最近的陈风却一阵腹诽。
李就因为耽搁了点时间，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这就被承天帝抓了个正着。
“回陛下，此为臣所携之礼。”
李就躬身应答，随手将盒子打开：“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里面静静躺着一柄小小的玉如意。
这东西，承天帝甚至都认识。
这似乎是哪一次李就断得大案，他赏赐之物。
只是这如意除了寓意好点，实在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作为大婚贺礼，的确是有些敷衍，却又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承天帝嘴角一勾，很是满意。
他却不知道，李就真正送给宋九凝的大婚
贺礼，是沈云霆那三日游街，是沈云霆和宋清瑶生命的终结。
承天帝突然来这么一茬，不过是为了把皇后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见目的达到，随意与李就说了两句，便不再多问。
距离较远的人竖着耳朵听完，窃窃私语。
“都说李就跟宋九小姐关系不错，原来传言有误，大婚的礼物，都送这么随便，一看就没花什么心思。”
“就这种东西，金玉轩里一抓一大把，怕是连东西都不是他亲自买的。”
“啧，这李大人也真是忘恩负义，听说九小姐以前，可是救过他爹的，这可是救命之恩。”
“嘘，你可小声点吧，这人现在也不能得罪。”
众人静默了一下，仔细朝前看，发现李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人宋家也不缺这点东西，你们知道宋九小姐的嫁妆，是什么吗？”
“什么？之前听人说，宋老三张罗那富贵堂，都是为了给九小姐攒嫁妆，该不会真当嫁妆送过来了吧？现在的富贵堂，和半年多之前的富贵堂，可不一样。”
一开始的富贵堂，说白了就是个小铺子，真送了，也无可厚非。
如今的富贵堂，富甲天下，这一送，差不多就是半
个国库。
“不仅如此是，除了富贵堂，还有轻楼，医馆和客栈。”
说话的人，每个字里，几乎都能闻出醋味儿。
“就这几个铺子，房契地契，加起来一个小盒子也都放下了，没见后面还跟着绵延一条街的嫁妆箱子呢？”
“这得多少啊，怕不是把宋家这么多年的家底，都当成嫁妆送过来了？”
“宋家可还有几个公子没有娶妻，都送出去了，以后不做打算了？”
宋家人可真舍得啊。
光是听着，他们都开始心疼了。
心疼的，不只是他们。
还在借酒浇愁的沈云凛，疼得肝儿都在发抖。
宋家怎么这么有钱？
而他一个皇子，这半年来折进去多少高手，养这些人，他花了多少银子。
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徒有封号的昭仪，比沈云霆好得多，却依然不够看。
他废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手下，都快在宋九凝手底下死绝了，又要重新培养。
而且……
沈云凛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远处低眉垂眼的李就。
他不知道，李就查沈云霆的案子，有没有查到些别的什么。
潭城城主状告沈云霆，在客栈被人刺杀。
这些罪名，一股脑被塞到沈云霆身上。
前
者他不清楚，却知道，刺杀一事跟沈云霆没有半点关系。
分明是他派人盯着宋府，发现此人拜访宋家，呆了许久才出来。
他便一路派人跟过去，果然发现是条大鱼，才派人把人带走。
却被裴煜撞了个正着。
那么多高手，一回全折进去了。
他一边心痛，一边惶恐。
这李就才一出名，就被重用，连大理寺比驴还犟的方源清，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人是有真本事的，若是被他查到自己身上……
好在这李就似乎自信过了头，认定是沈云霆派出的人以后，直接就结了案。
他听着身后的人羡慕惊叹的语气，越听越不是滋味。
许是酒喝多了，助燃了心口的怒火。
他不敢对宋家人和李就发火，对自己身边这些人，就没那么多顾虑。
沈云凛手上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几位既然如此羡慕，不如去与宋家的几位说说，也分一杯羹？”
因为酒劲儿的缘故，他自认为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现场瞬间就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沈云凛的身上。
这……怕不是喝多了，耍酒疯呢？
连场合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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