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这番话竟然完全没有激怒到高力士。
但是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只见高力士一把捏住她俏丽的脸颊，双目布满血丝的瞪着她，语气仿佛从九幽传来，带着浓郁的寒意，一字一顿道：“上官婉儿，你以为每个人都愿意成为一个‘废人’吗？”
“你觉得我成为这样是拜谁所赐？”
高力士的声音逐渐低沉起来，宛如来自深渊，带着森冷的感觉：“像你这种出身高贵的名门世家女，又怎么会知道世道的残酷？”
“也对，毕竟像你这样的罪臣之女，只要长得花容月貌就还有进宫服侍机会，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底层苦命人的痛楚！”
高力士突然变的暴躁起来，用力甩掉上官婉儿，厉喝道：“你跟武后明不明白，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吃饱饭！”
“只有吃饱肚子，才能活着，只有吃饱肚子，才能读书识字，只有吃饱肚子，才能娶妻生子！”
“而你们呢？为了自己享福，却逼死了多少人！”
“梅花内卫……可笑的梅花内卫，只为了巩固权利出现的暗探，根本就没有必要出现！”
高力士原本一张温和的脸变得极为扭曲，他的瞳孔瞬间收缩，犹如猛兽般凶狠，盯着上官婉儿。
“那你们不良人呢？”
上官婉儿嗤笑道：“当初太宗皇帝成立不良人，就不是为了巩固皇权吗？”
“闭嘴！”
高力士突然咆哮了一句：“我们不是你们这样的人！”
“别拿你们的标准来衡量我们！”
“不良人的职责不仅仅是巩固李唐皇权，更是巩固天下人的江山！”
“正如大帅所言；天下非一家天下，而是天下万民的天下！”
“你口口声声维护皇权，却不肯为天下百姓考虑……”
他的神色渐渐冷冽下来，语气阴恻恻的说道：“难怪你们不得人心……”
他忽然停了下来，冷冰冰的盯着上官婉儿，讥笑道：“不过也没关系了，你只有今夜可活了，咱家可以一直等到第一声鸡鸣，再让你用这条白绫自尽。”
听完高力士口中的话，上官婉儿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笑着笑着，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高力士冷冷的看着笑的疯癫的上官婉儿，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笑什么？”
“天下非一家天下，这种话也能说出来，他是怎么做上不良帅的？”
上官婉儿笑够了，才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看着高力士，讥讽道：“我笑他满口胡言，且不说他说的话是对是错，就凭他不良帅的身份就不能说出这种话！”
“那本帅应该需要说出什么话？”
就在高力士准备反驳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响起。
只见裴淳安不知何时站在院落外面，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缓步走了进来。
“参见大帅。”
高力士慌忙跪拜在地上。
“起来吧！”
裴淳安摆了摆手，径自走到椅子旁坐下，目光玩味的盯着上官婉儿，淡漠开口道：“高力士，你先回宫去，这毕竟是本帅和上官姑娘第一次见面，就不用你陪驾了。”
“是！”
高力士恭敬说道，便转身离开。
他刚走，上官婉儿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个能够继承袁天罡的人。”
她看不出丝毫的紧张，甚至于连一点害怕或者恐惧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甚至于还露出了一抹讥笑。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裴淳安似笑非笑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本帅现在才来见你吗？”
“那个小皇帝让你感觉无趣了吧？”
上官婉儿撇撇嘴：“一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软蛋，你怎么可能喜欢？”
“哦？”
裴淳安挑眉问道：“你就这么确定？”
“老实说，如果不是你选择了他，最应该成皇帝的会是李显。”
上官婉儿对于朝中事情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所以裴淳安并未否认她的观点。
裴淳安淡淡的说道：“你说的李显已经死了。”
听见裴淳安这句话，上官婉儿心中忍不住微微一跳，似乎没想到李显会就这样死掉。
“知道为什么吗？”
裴淳安慢悠悠的说道：“因为他的野心太大，想要当皇帝。”
“可是本帅想要李隆基做皇帝，他这般行事不顺我心……”
说到这里，裴淳安瞬间来到上官婉儿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嘶哑道：“瞧瞧这张让人心动的脸蛋，如果下半辈子只能顶着一张满脸疤痕渡过余生，想死又死不掉，该是多么绝望？”
听见裴淳安的话，上官婉儿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死不可怕。
如果让她成为一个满脸都是疤痕的废人，活着比死了还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