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这种家中有主母的,在适当的年纪都会相看合适的人家,然后成家。
可小杜将军却因对夏灼钟情,迟迟不愿听从家中安排。
“几个月前,我刚出定阳,还听说杜夫人以死相逼他娶妻。”子书岁给自己斟了杯茶。
说话时,见夏灼抬起了头,眼中似有隐隐失落之色。
子书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弯起,继而道:“你猜怎么着,不知是谁给他支了一招,小杜将军那样绅士的人,第二日竟也开始闹起绝食来。”
“啊?”夏灼一怔,也是意想不到,“那他后来……”
“杜夫人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暂时随他去了,杜将军怕她们再闹起矛盾,干脆就把小杜将军弄去洛城当守将,平日里不回去,也没法催婚。”
子书岁说完,喝了口水解解渴。
“主子大事未成,属下不想谈儿女情长,平白耽误了他。”夏灼虽心有遗憾,却无比坚定。
子书岁拍了拍她的肩,“你不必有所顾虑,不论是你还是灵琅,都有奔向幸福的权利。”
她从未想将她们困在她的人生中。
子书岁第一次见夏灼时,是在定阳与燕国边界的一家医馆,那一年两人都只有十一岁。
子书岁路遇土匪受了点伤,路过那家医馆时,医馆中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小姑娘在捣鼓草药,她当时做得一副少年打扮,刚与小姑娘说几句话,就见小姑娘羞红了脸,跑到后面去了。
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子书岁尴尬得很,然后医馆的大夫——也就是小姑娘的父亲出来了,给了她些伤药。
小姑娘就躲在父亲身后偷偷瞧她,子书岁察觉到了,但并未当一回事。
那医馆地处边境交界,普通老百姓少有经过,这医馆开得并不起眼。但却常有亡命之徒或是行军士兵经过,夏大夫仿佛只是为了救人,而并不在乎诊金。
那一代连土匪都十分尊敬夏大夫,从不会去闹事。
子书岁留下诊金离去,后来也没关注这医馆,直到她十二岁时,在一个城镇里遇到卖身葬父的小姑娘。
当时,小姑娘一身孝衣被纨绔围住,子书岁路见不平顺手救下,才发现这是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少女。
于是出钱替她葬父,彼时才知道她名夏灼。
夏灼提出要跟着她时,子书岁拒绝了。
可子书岁没想到一个月后再次见到夏灼,会是在夏灼被人追杀时,于是她救了夏灼。
后来,才得知,原来夏灼的祖父曾是宫中御医,后来大概是得罪了哪位贵人,夏祖父连夜让子女搬走,于是夏灼的父亲夏大夫便带着妻女来了边境,开了不起眼的医馆。
本是约好与夏御医汇合,结果最终没等来夏御医,只等来了夏御医劳累猝死的消息,而夏大夫便在边境开医馆安稳度日。
夏大夫死后,夏灼又莫名其妙地被一伙人盯上,性命垂危时被子书岁所救。
子书岁就将夏灼带回了定阳王府,着人教了她两年武功,因为学武的时日尚短,夏灼的功夫比不上灵琅,但夏灼一心想为子书岁做些事,所以在子书岁想念外祖母时,她主动请缨去了燕京。
夏灼神色专注,温柔的声音透着坚持,“可于属下来说,您才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都有奔向幸福的权利,可对夏灼来说,能被眼前的少女培养、重视,视为家人,便是幸福。
闻言,子书岁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已经准备为两人牵牵线。
军队行了一天山路,到了夜里,便在山顶上就地安营。
火把陆续点燃,一排排的火光将黑夜照亮,都能瞧见附近的枝叶,漫山遍野的帐篷一顶顶地迅速搭建起来,劳累了一天的士兵开始围着火堆吃干粮,有的在谈笑和憧憬凯旋的日子。
听了这些谈话,子书岁的眼中亦有些失焦,忆起了昔日在定阳军营的点点滴滴,大概军中士兵们也是这般。
每日围着火堆边吃边聊,便是大家眼中的幸福事。
子书岁与夏灼拒绝了苏校尉的帮助,抱着一个小帐篷穿过人群,试图寻找萧必安的身影。
夏灼一边跟着,一边询问,“公主,今夜您也要去找萧世子吗?”
“嗯。”
子书岁穿过人群,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亮光所在,萧必安身侧坐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是陆赢。
陆赢与陆玮父子今日一直在队伍的中间,所以子书岁一路上没瞧见他们,倒是到了夜晚,他们追上来了。
此刻,三人正围着火堆,不晓得从哪里抓得野鸡,陆玮和萧必安手上各自端着一只烤鸡。
好家伙,吃烤鸡,竟然不带她……子书岁心中有了成见,慢慢走过去。
走得近了,烤鸡的香味愈发扑鼻。
陆赢是第一个看见子书岁走近的,他抱了抱拳,并未起身,态度倒是诚挚,“公主殿下!”
萧必安眼皮未抬,仿佛知道她总会黏上来的一般。
而陆赢身侧的陆玮,抬头看了眼,便低下了头,声色都有些不屑,“公主怎么来了。”
许是因为娶不到沈令宜,陆玮今日神色萎靡,也或许是将子书岁视为罪魁祸首,故而对她没有好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