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入睡前，我依旧在修炼“梦中定位大法”。根据我的经验，随着熟练度越来越高，意识进入阴曹地府第一时刻出现的地点已经偏差越来越小了。
第十殿我从没有去过，所以也想象不出具体的所在场景。于是在入睡前，我心中冥想酆都城西城门的周围场景。场景的想象越细致，对于定位的帮助越大。
果不其然，待我出现之时，正好就处在酆都城西门内一处转角之地。
透过城门，虽然阴曹司的鬼差们有依旧如往常般的巡逻警戒，但原本城外一眼望不到头第一师阴兵的队伍已经没有那日那么绵长。虽说依旧有警戒阴兵于道路两侧站岗，但已然不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配置。
正待我要穿门而出，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马都司，留步！”
我回头一看，只见城边一个略显机灵的小鬼差早已奔到面前，拱手施礼，说道：“马都司，小人是三王会议的通传使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什么事？”
“回禀都司大人。昨日秦广王已当场宣布对大人您宣教司都司的任命。三王回驾之后，秦广王就已代表三王会议下达正式任命文书。小人怕有所耽搁，昨日就想向您转交文书。不过昨日取得文书之后，小人也不知道到哪去找大人。于是乎，小人自作主张，已经事先前往第十殿安排。
今日，原想去新坊外等候，但您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新坊外阴曹司的兄弟都说从没见过您的行踪。我怕您已经出门，于是乎就在这西门之处等待。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
说完，通传小鬼差露出一副阿巴狗摇尾寻求主人疼爱和夸奖的表情。
这小鬼拍马屁都拍到新坊门口去找我了。
我微微一笑，说道：“你小子倒是机灵。因第十殿责任重大，宣教司刚刚设立，万事没个头绪，加上乐土教依旧是现今阴司第一大敌，所以我时常在城内外巡视，许久不曾回新坊了。”
对此，我还能怎么解释，只能编造这么一个谎言。新坊这地方我根本没去过，这里面也没有我所谓的阴曹地府的家。幸好这通传使者不能向坊内之人打听，否则迟早穿帮。
不过对于我的背景，高层的人物肯定始终十分好奇。孽镜台又没有我的记录，这始终是他们想破头也得不到正确答案的。在他们的概念里，根本不会想到我实则不是一个鬼魂。
这就犹如阳世间某一个人没有身份信息一样，大家只会猜测是不是户籍登记的遗漏，而根本不会想到可能这个所谓的人完全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空间当中。
你们都去猜吧。保持点神秘感对我有利，真要解释，无论什么理由都有穿帮的风险。最保密的措施非沉默莫属。
通传小鬼继续说道：“这下小人也放心了，也算是通传到位了。还有一个事情想提前告诉都司大人，第一殿洪将军的嫡长子洪天贵福经推荐也正式到您麾下任职。小人知道，他早已前往第十殿去了。小人觉得，您既然作为宣教司的都司也应该先行知道，所以小人也就多嘴这么一说。”
这通传小鬼，应该有事先向我通报的好意。我这个都司都还没正式救治，属下居然早早地前往办公地点了，而且似乎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此外他还具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洪二爷的嫡长子。
虽然通传小鬼并不知晓洪天贵福的职务是我推荐和允许的，但他能这么主动先行告知，至少没有恶意，最多也是一个邀功的表现。
我赶紧回礼道：“多谢差官大哥的通传。我铭记于心。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知会一声。”
别以为这种通传小鬼品级较低，可从事的工作却是代为传达三王会议的命令。他们虽然看似人微言轻，但毕竟存在中枢周围。有些小道消息，绝对比一般衙门的鬼官来得灵通。他们就好比封建时代的公公，看着只是较低的品级，可始终是帝王的家奴，亲信得不得了。
“敢问通传大哥尊姓？”
“小人姓焦。焦炭的焦。您叫我小焦就行。”
“焦兄，幸会。呃，敢问焦兄，洪公子的职务三王会议可曾任命？”
通传小焦摇摇头，说道：“马都司放心。虽然三王同意了洪公子到宣教司帮忙的建议，但考虑到您毕竟是都司，具体的人员安排还是要您定夺。依在下的意思，洪公子不可近，不可远。面子要给，可放在身边总是……………………”
通传小焦呵呵一声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通传小鬼倒是有趣，有点自来熟的意思。这么私密的话语，他和我也只是第一次相见，怎么就和我说这么多呢？
确定不了他的背景，还是多观察观察再说。
“多谢焦兄。金玉良言啊。让我醍醐灌顶。不过三王的任命自然有其道理。能理解自然理解，不能理解慢慢理解。我绝对服从三王的安排。”
通传小焦微微一笑，但我总觉得这一笑内容太丰富，充满了信息，饱含诡诈之术。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主观臆断。
告别了通传小焦，我大步向西，朝着第十殿而去。
你还别说，这地方真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