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理寺时，正赶上万里晴空无云。
想着上一世她被休弃出宋家，身无分文若乞丐一样奔赴边境为父兄收纳尸骨的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气，姜梨婳轻闭眼眸，长袖下的双手无声握紧。
“阿父阿兄，我不会再为你们收纳尸骨。”
“这次，我要你们从边境活着回来！”
半晌后再次睁眼，姜梨婳已收敛眼中情绪，转身对紫穗吩咐道。
“派人去将舅舅舅妈请到阚京来，我有事要和他们商议。”
如今苏皎月和宋晗被她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一时半会儿宋家应该不会再找她麻烦，她要尽快帮郁珏把晋北粮马道的事给解决了。
另一侧，同样是万里晴空之下，白云寺外十里处的山道上却是血流成河，断肢残骸铺了一地。
“呕……”
从未见过这种杀戮场面，又被溅了一身热血的陈氏扶着一棵树呕吐不止，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旁边矮石上，一身红衣的郁珏一边慢斯条理的清洗着双手上不小心沾惹的血迹，一边柔声对和他坐在一处的老熹王妃安抚道。
“婶婶放心，来犯的贼人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老熹王妃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对着这一地死状凄惨的尸体，还是有些发怵，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名暗卫疾步走了过来。
“殿下，南边的树林里又抓住一队伏击的贼人。”
郁珏头也不抬：“杀了。”
老熹王妃大骇，不等她缓过神来，暗卫已领命而去。
“阿珏，你……”
莫造太重的杀孽几个字老熹王妃还没说出口，郁珏已温声接过。
“婶婶可是想问为何会有这么多贼人来犯，这事阿珏也正疑惑呢，以往出行，还从未遇到过此事，偏偏今日宋夫人邀我们出来上香，就遭了贼人的围攻，还连累婶婶受了惊。”
正吐得昏天黑地的陈氏听见这话，心中大骇，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自己吐出的那堆污秽上，但此时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郁珏面前，一脸惶恐道。
“臣妇今日也是临时起意，除了我那儿媳以外，无人知晓此事，这些贼人与臣妇没有半点关系啊。”
郁珏恍然大悟：“所以是你儿媳透露出去的？”
陈氏大惊，慌忙摇头。
“臣妇儿媳断然也不会将此事告知贼人，殿下明鉴啊。”
郁珏眉头轻皱：“那倒是奇了，既不是你和你那儿媳知会的，难不成是本宫或是婶婶知会他们的？”
这话分明是今日寻不出一个缘由来不肯罢休的意思，陈氏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埋怨苏皎月给她出的馊主意。
老熹王妃见陈氏狼狈不堪，又惊恐不已，面露不忍道。
“宋夫人久居深宅，哪里知晓外面的这些险恶，今日之事恐怕另有隐情，回头我必让王爷派人把此事查个清楚，绝不让阿珏受半分委屈。”
老熹王妃对郁珏有养育之恩，开口求情自是要卖她一个面子的。
“婶婶都替她作保了，那阿珏自是也相信她的。”
“不过既然宋夫人久居深宅，平日还是少外出一些为好，毕竟不是每次都能像今日一样运气极好，完好无损的回到家中。”
明明郁珏的语气温柔至极，但听进陈氏耳里却让她后背生寒。
“多谢殿下教导，臣妇……臣妇记下了。”
磕磕巴巴的应下后，陈氏在林婆子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往不远处的一块矮石走去。
老熹王妃看了一眼被吓得不轻的陈氏，又转过头看向郁珏。
这么明显的敲打之言，她又岂会听不出来。
但陈氏怎么把郁珏给得罪了，老熹王妃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开口探问，郁珏先一步温声道。
“天色不早了，阿珏晚些时候还要进宫陪父皇用膳，我们还是早些起程回去吧。”
老熹王妃一向乐得郁珏和景文帝关系亲近，听闻这话哪里还顾不上替陈氏不平，立刻让老嬷嬷搀扶着上了熹王府的马车。
待把老熹王妃亲自送回熹王府后，郁珏才回了自己的马车转道往皇宫而去，途经一处人影稀少的小巷时，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自旁边墙上跳下，手脚麻利的钻进了马车。
“依照殿下的吩咐把您要去白云寺上香的消息放出去后，早上除了王太傅的人以外，还有一队人曾在暗处徘徊，属下无用，没能留下他们。”
郁珏斜靠在软枕上，神情恹恹的把玩着青玉扇。
“蛇鼠之辈，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面目来，不急。”
见郁珏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暗卫无声松了一口气，忽又听他道。
“下次杀人的时候，手段文雅一些，平白无故溅了本宫一身血，晦气。”
暗卫：“……”
不是您说这次要把现场制造的惨烈一些，给宋夫人留下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吗？
出了小巷，马车右转入了一条热闹的街道，途经一处茶楼时，本来靠着软枕闭目养神的郁珏忽然睁开了眼睛，对那暗卫吩咐道。
“去里面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向不关心坊间闲谈的殿下忽然转了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