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只知道哭哭哭的刘如意小声说:“父皇,您抓疼我了……”
刘邦这才发现,他的五指深深扣入了刘如意的肩膀中,怪不得会痛呢,他连忙松开了手。
“如意你没事儿吧?”
刘如意吸了吸鼻子,“我没事。”
说完,他的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掉,这回刘邦没再拦着他,松手让他跑过去抱住了戚夫人。
比起刘如意,现在房苑的逼宫可严重多了。
刘邦满脸严肃地看向了刘盈。
这个儿子他也有好几年未曾见过了,父子之间只有陌生。
但是没关系,他刘季最大的特点就脸皮厚,陌生有什么关系,他主动一点不就拉近关系了么!
“盈儿啊,朕好久没见你,没想到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刘邦一开口就是老父亲的口吻。
这语气让房苑直接一个白眼翻上了天,但是对于缺少父爱的刘盈来说,却像是冬日里的一杯温水,夏天里的一块冰,太舒服了!
“父王,盈儿也想您!”不过十几岁,已经比刘邦还高的刘盈热泪盈眶地说。
审食其微微变了脸色,下意识看了房苑一眼。
他们现在可不是在话家常,而是在逼迫刘邦禅位给刘盈啊!他这个态度,不对吧。
除了审食其,就连吕泽也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着他大侄子。
吕释之没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挠了下头,他直接告诉刘盈:“盈儿别和你那渣爹说废话了,快,让他将皇位传给你才是真的!”
刘盈擦干眼泪,认真对吕释之说:“建成侯此言差矣,大汉是父皇打出来的,父皇乃是开国皇帝!如今这皇位要不要禅让,要传给哪个儿子,都应该由父皇决定才是。哪里有儿子逼父皇退位的道理?”
他连连摆手,脸上是百分之百不含讽刺的天真,“这个,我做不到。”
吕泽、吕释之:“……”
张良、萧何:“……”
从刘盈口称‘建成侯’开始,事情就不对劲了,所有人都被刘盈这脆生生的少年音给干沉默了。
唯有刘邦心中窃喜,他就知道!
“盈儿果然是朕的嫡长子,如今已经能为朕分忧啦!”
张良、萧何转移视线,默默盯住了房苑,眼睛里的意思很是分明:皇后,不是你游说我们说,让太子继位才能阻止陛下‘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和奢靡到不顾百姓死活的作风吗,现在这情况怎么离谱起来了?
要不是房苑派到他们府上游说的审食其实在有一副好口才,又处处踩在了这些老臣的心坎上,他们今日怎么可能会选择袖手旁观,默认陛下将皇位传给太子呢。
现在可好,一切都铺垫好了,意外却出现在了太子刘盈的身上。
这……
百官中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房苑甚至不必去听,就能感受到某些人落在她脸上的怀疑目光,他们说的话无非就是老一套,不是嘲笑就是犹豫,光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房苑并未因此动怒。
将手拢在身前,她落落大方地对所有人朗声道:“我知道,或许现在有人在嘲笑我,说我计划盘算得再好,却毁在了我儿子的身上。”
刘盈又不是傻子,他的笑僵在了脸上,垂下眼睛局促地绞着手指。
他,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对!他刚刚的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这些年他一个人住在宫中,都是戚夫人抽空经常来陪他,将父皇当年打江山的事迹一点一点告诉他。和母后比起来,会为他带来一碗热鸡汤的戚夫人更像是他的母亲!
要不是被戚夫人的眼神所阻止,他刚刚就要冲出去阻止母后了。
房苑不知道刘盈此时的想法,她嘴里说的是安抚的话,一身的气势和表情却十足自信和得意。
“盈儿的想法是有些天真,可这岂不是正巧说明他是个天真纯稚的孩子吗?”呕,这么茶的话差点儿让她自己吐出来。
“归根结底,他会如此天真是他的错吗?是我的错吗?不,是宠妾灭妻的刘季和野心勃勃的戚氏的错。”
“当年楚汉议和后,我和孩子们才被项羽送归当时的汉王阵营,随后就被戚氏借口分离,囚居一隅。她对我这个皇后尚且如此,难道还会好心为盈儿延请老师,悉心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太子和未来的皇帝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房苑一点都没玩什么煽情,而是将事实摆在所有人面前。
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这点判断都没有?
刘盈急了,他想说戚夫人经常来看他,还陪他吃饭,对自己真的很好,他不能让这么好的戚夫人被颠倒黑白的母后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呀。
话还没出口,房苑朝刘盈投来一个淡淡的眼神。
仿佛她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知道他想为戚夫人辩驳,身为母亲的她毫无伤心和哀求,反而只有居高临下的蔑视和看轻。
被震慑住的刘盈张大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审食其收到房苑的眼色,凑近刘盈身边小声规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