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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作者:初禾字数:8913更新:2022-04-13 16:00

    警方正在全力搜寻肇事司机,但案件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周谨川的儿子周仁嘉不知所踪。

    至于平征,目前身在国外,发布视频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是我的责任。”林修翰自责道:“您让我时刻注意他的动静,我疏忽了,没能盯紧他,让人有机可乘。”

    “明昭迟真够绝。”洛昙深咬牙,“肯定是他利用平征,并将平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国。”

    “少爷,现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林修翰更加谨慎,“警方暂时还没有将事件定性为谋杀。”

    洛昙深摇头,“对明家来说,这种事情很容易做到。”

    林修翰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原城现在的几大豪门,起家时或多或少做过些不正经的生意,其中尤以明家最为突出。

    已经去世的明老太爷曾经是军火贩子,涉枪涉黑。明靖琛父亲那一辈开始“洗白”,现在俨然已是正派民族企业,纳税做慈善的大户。但有些根基并非能够轻易摘掉。

    况且明家树大根深,不可能与藏于黑暗中的势力彻底了断。

    要布置一场交通事故,杀死一个低微的环卫工人,对明昭迟来说太简单了。

    “明昭迟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洛昙深问。

    “仍然在闭门思过。”林修翰说:“除非必要,几乎不出门。我还听说,他近期可能会去国外。”

    “想溜?”

    “对外的说法是,去看望养病的表弟安玉心。”

    林修翰说完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洛昙深问:“怎么?”

    “少爷,咱们说曹操曹操到。”

    明昭迟一身轻薄的运动休闲装,看上去像刚健过身,气色不错,见面就道:“我在这附近锻炼,听许少说你沾上点事儿,顺道过来看看你。怎么样,都解决了吧?”

    洛昙深冷笑。

    明昭迟只当没看见,又说:“这健身啊,果然好处多,汗一流,什么烦心事都忘了。难怪你一直喜欢健身,不爱和大家一块儿喝酒。”

    “你今天来,就是抒发你的健身心得?”洛昙深坐在沙发上,架起腿。

    “主要是来看看你。”明昭迟笑,“哎,你说咱俩算不算难兄难弟?前阵子我家当家的听人嚼舌根,把我关在家里反思,现在你又遇上了刁民。这事怎么就这么寸呢?我没做错什么,你也没有,却一起倒了霉。哎,否极泰来,否极泰来。我呢,反正别的事做不成,就迷上了锻炼,你要是也想健个身散会儿心,约我。”

    洛昙深食指在手背上敲动,“你真的没做错什么?”

    明昭迟露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是来看自己的‘阶段性成果’吧?”洛昙深道:“还满意吗?”

    “洛少,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明昭迟仍旧笑着,“你难道认为这一切是我策划的?我和你之间不就是有些情感上的纠葛吗,我至于这么害你?”

    “情感纠葛?”洛昙深说:“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和我有情感纠葛?你还不配。”

    明昭迟脸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僵硬,“算了,我好意来看望你,你心情不好,冲我使性子,我不跟你计较。”

    “周仁嘉和平征在哪里?”洛昙深问。

    明昭迟疑惑:“什么?”

    洛昙深一字一顿,“你把他们藏在哪里?”

    明昭迟遗憾地摇头,“抱歉,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平征……这名字我有些印象。噢,我想起来了,他是不是被你抛弃的那

个书店店员?”

    洛昙深站起身,让人送客。

    “这事你做得不地道。”明昭迟已经退到了门边,还继续道:“我看过他的视频,确实挺可怜的。”

    洛昙深指着门外,“滚。”

    ?

    再起波澜是一周之后。

    多地警方合作,在远离池镇的毛棚乡找到了肇事货车,然而货车已经被烧成了空架子,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经过牙髓鉴定,死者身份确认——罗康禄,打工者,生前在洛氏一处在建工地务工。

    已经趋于平静的舆论再次沸腾,警方启动了命案调查程序,连早已退休的洛老爷子也不得不出面活动。

    天气燥热起来,洛昙深与贺岳林联络频繁,却许久没有找过单於蜚。

    一日午后,单於蜚打电话来,问最近情况有没有好一些。

    洛昙深敷衍道:“没事了,你别操心。”

    “今天有空吗?”单於蜚说:“餐厅开始供应红糖冰汤圆了,是夏季特定甜点,我给你送去。”

    洛昙深忙着与各路人马周旋,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兴致,本想直接拒绝,忽然意识到已经冷落单於蜚很久了。

    一丝并不明显的歉疚在胸中涌起。

    犹豫了一会儿,他笑道:“行,你什么时候来?”

    “我今晚可以和人换班,九点好吗?”

    “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放下手机,洛昙深心情转好,甚至开始期待晚上的甜点宵夜。

    但这种好心情很快被各种琐事干扰。

    洛氏仍然处在风口浪尖。

    晚上八点半,单於蜚赶到洛氏集团。

    冰汤圆很有讲究,只能现冷现吃。如果和冰块搁在一起久了,汤圆就会渐渐变硬,失去应有的口感。

    所以他带了两个保温壶,一个装着汤圆,一个装着冰块。另外还带了一个多格饭盒,每个格子里都放着花生碎、鲜花酱、葡萄干、糍粑粒等刚做好的配料。

    八点五十五分,他才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通着,却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林修翰,林修翰也没接电话。

    洛昙深的办公室在高管楼层,没有许可,外来者根本上不去。

    他等了一会儿,再打给洛昙深,还是没人接。

    到了九点半,他走去前台,询问是否可以帮忙联系洛昙深。

    前台值班员并不认识他,查过记录后微笑摇头,“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您的预约。”

    他只好回到大厅的会客区,坐在排椅上,抱着两个保温壶和一个饭盒,泛起的失落隐藏在平静的眼中,悄无声息。

    夜里的大厅很安静,他的背影有些孤单。

    洛昙深是在八点驾车离开的,贺岳林突然回国,提出要他接风洗尘。

    他一下午忙了不少事,忘了单於蜚晚上会给他送红糖冰汤圆。

    贺岳林的航班少许晚点,推着行李箱,款款走进他的视野里。

    可知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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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洛昙深记忆里的贺岳林相比,眼前的男人气质更加成熟温和——虽然眉眼间仍旧是熟悉的轻佻与玩世不恭。

    二十出头的贺岳林是个浑身痞气的贵公子,心安理得在国外挥霍无度,热爱车与美人,是土豪赛道与游轮party上的常客。

    但与别的纨绔相比,贺岳林又多了几分艺术气息,玩过摇滚乐队,还精通钢琴
与古筝这俩看似南辕北辙的乐器。私生活放浪,因着一副好皮囊与厚实的家底,有过多少段情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转眼数年过去,极无规律的生活居然没有将贺岳林变成个油腻男人。皮囊未改,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些许岁月给予的温润魅力。

    茶室,茗香阵阵。

    洛昙深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算起来,我们有快六年没见了吧?”贺岳林已经脱下外套,只穿一件深色手工衬衣,领口敞开,衣袖挽至小臂,从容道:“我最后一次带你出去玩儿,你好像还没满十九岁。”

    “我不得不再次纠正你的用词。”洛昙深说:“不是你带我,是我们一起。”

    贺岳林笑道:“我比你大两岁,怎么就不能带你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用‘带’这个词,显得你像个小朋友?”

    洛昙深斟茶的手一抖,几滴茶汤洒了出来。

    “我开个玩笑。”贺岳林抽出纸巾,将桌上的水痕擦干。

    洛昙深看着他的手与小臂,继而视线向上,扫过他的下巴、鼻梁,及至眉弓、额头。

    贺岳林有小半欧洲血统,皮肤偏白,瞳仁是浅灰色的,头发却是亚洲人常见的黑色,面部轮廓深邃,喜欢笑,但笑意很少落进眼底,所以即便是笑着,看上去也有种轻浮的冷感。

    以前贺岳林年纪轻,痞多于冷,现在阅历上去了,气场也略有改变,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就更加显著。

    “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贺岳林品了口茶,笑盈盈地问。

    “你和以前一样不怎么要脸。”洛昙深说。

    “那你就是和以前一样直白。”贺岳林顺当地接过,“我如果不是比以前更帅了,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洛昙深不愿落下风,正要顶回去,又听贺岳林道:“算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小深,你有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资本。”

    洛昙深略一蹙眉,“别这么叫我。”

    贺岳林点到为止,“好,今天时间不早,我们先说正事。”

    洛昙深放下茶碗,抬眼看向他。

    “平征现在在K国,恰好我朋友在K国有点门路。”贺岳林道:“现在已经将他‘保护’起来了。”

    洛昙深清楚,贺岳林口中的“有点门路”定然是势力通天,“平征交待了什么?”

    “他发布关于你的视频是受人蛊惑,也是此人送他到K国。对方说是帮他在K国开始新生活,事实上是将他软禁在K国。我朋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非法拘禁、监控长达一个月。”

    “这人是谁?”

    贺岳林耸了耸肩,“一个不知名的小喽啰。不过从这个喽啰往下摸,蔓藤的另一端,正是你猜测的明家。”

    洛昙深眯眼,“明昭迟。”

    “暂时还不能确定是明昭迟还是其他人。”贺岳林笑了笑,“不过你认为是他,我就相信你的直觉好了。”

    洛昙深注视着金红色的茶汤,手指在下巴摩挲。

    贺岳林等了一会儿,问:“在想什么?”

    “拿到明昭迟指使平征的证据意义不大。”茶汤的波光倒映在洛昙深眼中,“我想要的是明昭迟在国内犯罪的证据。周谨川和肇事司机都已经死了,周仁嘉下落不明,这一切如果都是明昭迟的手笔,那他必须付出代价。”

    贺岳林说:“这就是我没有立即将平征带回来的原因。车祸这一块我还在查,在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们最好不要惊动明昭迟,或者说明家。”

    洛昙深揉着眉心,叫来佐茶的餐点,扯出一个客气的笑,“这次麻烦
你了。”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贺岳林说:“谁动你,就是动我,我咽得下这口气?”

    茶室建在湖边,零星的星光点缀在湖水里,空气里夏天的气息被晕染上了一层潮湿。

    洛昙深将切好的茶点推到贺岳林面前,半开玩笑半正色地问:“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贺岳林正在喝茶,闻言被呛得咳了起来。

    洛昙深懒得对他嘘寒问暖,状似冷漠地看着。

    “你这话说得……”贺岳林用纸巾擦手与嘴,“我好端端的,除了吃喝玩乐,还能经历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恣意张扬,从来不会委屈自己。”Q I A N X I A D  U J I A

    “我现在也很任性妄为啊,哪里委屈自己了?”

    洛昙深十指交叠,“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不会答应回国联姻。我有意刁难,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贺岳林笑弯了眼尾,“先回答你后面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如果你耍横,我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你这不是回答,是提问。”

    “行行行,那就当是提问。”贺岳林说:“以前你也没有故意为难过我吧?你就那么确定,一被你刁难,我就会垮下脸?”

    洛昙深挑起一边眉。

    “我不会。”贺岳林神情很自然,“对你,我向来很有耐心。”

    洛昙深却不大自在起来,端碗喝茶,别开视线,“是吗?”

    “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孩——先别急着瞪我,我是说你当年,十六七岁,怎么就不是小孩了?”贺岳林接着道:“我想不动心都难,不过你那时还未成年,我不至于糟蹋到你身上去。”

    洛昙深很轻地哼了一声。

    “现在回答前面一个问题。”贺岳林摊开手,“人,尤其是年轻人,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不然闪婚闪离的人怎么那么多?不过我呢,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回国联姻,一来是因为联姻对象是你,我可以接受,二来我年纪大了,也渐渐想有一个伴儿。”

    “你少来。”洛昙深说:“二十六岁也叫‘年纪大了’?”

    “就算是我夸张了吧。但你不能否认,人不会永远年轻,永远二十岁。我不想到了四十岁、五十岁,突然觉得该有个伴儿,却已经错过了最佳人选。”

    “所以对你来说,我是最佳人选?”

    贺岳林道:“我认为‘最佳人选’这一说法对我们彼此来说都很合适。难道你有比我更满意的人选?”

    两人隔着茶桌对视,彼此试探,冷静,亲昵,却又疏离。

    须臾,洛昙深突然笑了。

    贺岳林轻松道:“想明白了?”

    “我们是一类人。”洛昙深说:“你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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