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辰在心里第一千零八十一次诅咒夜北冥，看着他伸向自己的手，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可他知晓，如果自己不帮他，他也会找别人帮忙。
一阵犹豫过后，他嘴里嘟囔着，却还是拔下了吊针。
“真拿你没办法，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救治你，我就应该把你扔到医院门口，让你自生自灭！最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骂归骂，白逸辰还是扶着夜北冥坐了起来。
他搀扶着夜北冥朝门口走去，还未曾走出病房，便提前向他询问。
“他们两个的病房在不同的方向，你要先去看谁。”
夜北冥脚步微顿。
“谁伤得更严重些？”
白逸辰张张嘴，还未曾回答，一道身影却像是风似的，突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脸上炸开，夜北冥右脸带着火辣的痛处。
白逸辰则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
“夜北冥！你还是不是人了？看你把夕月害成了什么样子，因为你，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白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身后不远处，霁旭连忙赶来拉住了白茹，这才避免她继续扑向夜北冥。
他脸上带着内疚和赔笑，但更多的还是悲伤与无奈。
“对不住了夜总，实在对不起！她也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这样……”
霁旭苦笑着说道，可白茹却不依不饶起来。
“谁说我太伤心了，我今天就是来打他的，你是夜北冥又如何？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我也用不着害怕你，可你是怎么对待夕月的？她怀了你的孩子，而你却因为那个小贱种把他丢在了路边不管不问！”
“她动了胎气，流产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清楚他有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来到世间，可是你却为了一个小野种，轻而易举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这么狠心？你难道没有心吗！”
白茹厉声控诉着，一口一个小野种，夜北冥并未因为她的一巴掌而生气，可如今脸色却逐渐凝重，有山雨欲来之势。
“霁夫人，请注意你的措辞。那个孩子是霁天晴的儿子，就是你们的外孙，你没必要骂的这么难听。”
白茹冷冷一笑，眼中透露着嘲讽。
“霁天晴的孩子又怎么样？我早就和她断绝了母女关系，那个孩子就是个小野种小贱种，我说错了吗？”
“你为了一个小野种，不顾自己孩子与妻子的死活，你难不成真是冷血动物吗！”
夜北冥眉头越皱越深，额前青筋暴起，白逸辰在一旁看着，心里都跟着紧张。
可夜北冥到底还是忍住了，他一言不发，默默承受着白茹的怒火。
直到霁旭再也听不下去，费劲浑身气力，硬是将白茹拖走了。
走廊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白逸辰深吸一口气。
“霁夫人吓死人了，亏你也忍得下去，不过说起来，梦夕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好像还没有见到霁昊然呢。”
“说是他前段时间突然神神秘秘地出了国，也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了，霁家上上下下都这么在乎梦夕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不在意似的。”
夜北冥对于霁家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他没打算在梦夕月面前，再和霁家夫妇大吵一架，所以很快确定了目的地。
“现在我去看看霁离。”
白逸辰点头，“好。”
二人一边缓慢地向前移动，白逸辰还是忍不住开口吐槽。
“说起来，真没想到他们会一口一个小野种小贱种，那霁离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外孙，他们怎么能对一个孩子的恶意这么大呢？”
白逸辰咂舌，无奈地摇摇头。
夜北冥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又何尝不是波涛汹涌？
先前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霁天晴和小霁离之间的关系，梦夕月也绝不会和他们说。
所以今天，白茹和霁旭应当是第一次知道小霁离的真实身份。
他们可以不屑，可以不认，但不至于连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就好像早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身份，这未免有些奇怪……
明明自己的亲外孙还在生死未卜，她的所有注意力却都放在了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干女儿身上。
哪怕是再无情的人，当真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还是说……这其中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正隐藏水面之下，久久未曾浮出？
夜北冥一时间陷入了沉思，直到白逸辰带他停下了脚步。
“到了。”
夜北冥转头朝着病房望去，这才注意到这里是icu。
重症监护室。
看来小霁离比他伤的还要更加严重。
“这孩子颅内出血，加上浑身多处受伤，失血过多，所以躺在这里好几天了。如果今天晚上他能挺过去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入单人病房，但是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
夜北冥微微颔首，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如果不是他突然撞上了那辆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他真的是故意的吗？他发誓绝不是！
那一瞬间，自己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他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逸辰，拜托你一定要救活他。”.
夜北冥声音低沉沙哑，说出的话让白逸辰意想不到。
从小到大，夜北冥求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是直接命令，他知晓夜北冥没什么恶意，只是天生性格如此，所以也就不和他过多计较。
如今听见他如此诚恳迫切的请求，白逸辰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和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他低声轻笑。
“虽然他的主治医生不是我，但等他转入普通病房之后，我会把他要过来细心照顾的，你放心。”
夜北冥点点头。
他跟随着白逸辰，一起来到了梦夕月的病房门口。
她依旧处在昏迷中，未曾转醒。
白茹正趴倒在她的床头大声痛哭，闻着伤心，听者落泪，没有人不为她而难过。
夜北冥紧紧攥住手，白逸辰感受到他的用力，无奈地叹了口气。
“北冥，你别自责，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