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良久, 终于程子青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也许荀师弟你说得是对的。”
“那这样看来, 这个桑楚真是不简单啊。”程子青感叹一声，随后又有些疑惑，“那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突然, 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程子青眼神闪烁, 顿了顿，问道：“荀师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下知这个名字？”
荀渊：？？？
我怎么又暴露了？！
“……听说过。”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荀渊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回道。
程子青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 弯了弯眼睛, “荀师弟消息很是灵通，你说, 有没有可能, 桑楚是天下知的人？”
荀渊：……？
眨眨眼睛，荀渊故作疑惑地说道：“程师兄的意思是？”
程子青耐心解释道：“天下知是一个情报机构，而且服务于散修, 特点便是，信息细、密、散、广。或许它不如各大宗门和世家的情报机构那样知道很多核心机密，但对于单个修士，可以说没有人比它更为了解。”
“也许荀师弟你的信息就是被某个人卖到了天下知。”
荀渊抿了抿唇, 抬起头，看向程子青的视线格外诚恳, “程师兄, 你说得对！”
天下知确实有他的信息, 嗯，他自己卖的也算卖了。
程子青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所以，若是针对神魂的话，荀师弟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
“你的秘术虽然能够增长神魂，但是前提是神魂足够强大，这样才能修炼，而你的玉佩，只有一个，还是故人赠送的礼物。”
荀渊低头沉思，是啊……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桑师兄既然提出这个要求，就说明一定有什么解决办法的……”一边思考，荀渊一边自我暗示道。
看着荀渊那副自我催眠的模样，程子青有些看不下去了，顿了顿，开口说道：“荀师弟，当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但是我觉得第二次聚会在半个月之后，要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解决办法并看到成果肯定是不现实的。”
“而且，现在的弟子们最重要的还是基础知识的教学。”
“神魂是后面的事情。”
看着荀渊渐渐陷入沉思，程子青继续劝说道：“所以，我觉得桑师弟的意思并不是让你下个聚会之前就搞定它。”
别开玩笑了，虽然说他相信荀渊的天赋，但是神魂的事情哪是如此轻易就解决的？荀师弟能够给出三种解决方案，已经很厉害了。
荀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程师兄，你说得对。”
“那程师兄和他们两个商量一下，若是需要我帮忙就尽管来找我。”说完，荀渊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程子青连忙拦住对方，说道：“荀师弟不如就在这听着吧，也一起发表一下意见。”
荀渊刚要拒绝，程子青就解释道：“我知道荀师弟不想参与这些工作，但是荀师弟，名义上你也是牵头人之一。”
“况且如果一直是我们三个讨论的话，那和之前的派系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说，弟子们需要你代表他们的利益，我们也需要你的存在来调和我们之间的矛盾。”
“所以，你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见荀渊还在犹豫，程子青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想必桑师弟也是这么想的。”
荀渊顿时抬头看向对方，一脸恍然，“……好，这个讨论我加入。”
程子青笑着将荀渊拉回了座位上，心里也有些惊讶提到桑楚名字的立竿见影，惊讶的同时又有一点小嫉妒。
桑师弟凭什么能让荀师弟这么听话呢？
……
和四人聊完已是半夜，已经困得不成样子的荀渊看着仍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三人十分羡慕。
这就是长大的快乐吗？
“……那就暂定炼器了！”曲轻竹总结道，“不过人选呢？”
视线落在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荀渊身上，曲轻竹轻笑一声，拍拍荀渊的肩膀，柔声说道：“荀师弟，人选的事情不如我们明天再聊？”
荀渊：？
“不不不”他连忙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说道：“炼器吗？正好我认识不少师兄师姐。”
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开这种无聊的会议了，有这些时间，自己的功法研究进度都可以再进一步了。
顿了顿，在脑海里过了几个名字，荀渊说道：“陈兴陈师兄呢？”
“陈兴……”曲轻竹想了想，随后哦了一声，有些惊喜地说道：“是那个发明了自己独特的炼器法门的陈兴陈师兄吗？”
荀渊犹豫了一下，“应该是。”
他记得钱师兄曾经说过那是陈师兄独创的技巧？
对了，他现在还记得那独特的韵律呢。
曲轻竹眼睛一亮，“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修为不高，炼气期巅峰，正好方便教学，请来的成本也不会很大，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修为限制陈师兄的发挥，在炼器上，陈师兄绝对不止这点成就。”
视线落在荀渊身上，曲轻竹笑着说道：“荀师弟真厉害！连陈师兄都认识……”
对啊，荀师弟是怎么认识这么多师兄师姐的呢？人脉简直比自己还要广。
看来荀师弟也并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
曲轻竹暗自思量，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着继续说道：“那荀师弟可以请到陈兴陈师兄吗？”
荀渊顿了顿，有些犹豫，“我也没有和陈师兄商量过，若是确定下来的话，明天我就去拜访陈师兄。”
曲轻竹将视线移到另外三人身上，程子青笑着说道：“我没有意见。”
南辛黎也神色淡淡地点点头，说道：“可以。”
至于落后于南辛黎半步的关一舟则根本没有说话，而曲轻竹也不在意，毕竟世家一派的领头人是南辛黎。
抬眼看着曲轻竹平淡扫过的眼神，关一舟翘了翘嘴角。
他喜欢这种隐藏在幕后的感觉。
突然，视线转向另一方，对上荀渊好奇的眼神，关一舟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眉眼微弯，脸上带着柔和的浅笑。
荀师弟。
……
“……关一舟？”
刚进入房门，就看到座位上一个穿着外门弟子衣服的英俊男子，正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关一舟顿了顿，点点头，转身关上了身后的房门，再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天下知的人？”
关世衡扬了扬眉，好奇地哦了一声，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关一舟微眯起眼睛，“那看来不是了，不过没关系，我说是，你就是。”
关世衡没有惊讶，反而双手鼓掌称赞道：“够狠，不愧是关家嫡子。能从关家脱颖而出成为嫡子，刚刚的手段确实不错。”
关一舟手掌微微攥紧，“你果然不是天下知的人。”
“自然。”关世衡点点头，随后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兄长，关世衡。”
关一舟：？！
他哪来的兄长？
“……据我所知，我父亲并没有私生子。”关一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母亲也没有。”
关世衡沉默了一瞬，“……只有这几天而已。”
关一舟心情复杂，“好。”
这到底是什么人？
自认和对方沟通好后，关世衡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笑着说道：“坐下聊聊？”
等关一舟做好后，关世衡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只是借用你兄长的身份几天，如果有人问起，我相信你不会露馅的。”
“当然，希望你不要乱打听什么，你们关家的掌控欲最好不要用在我身上，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关一舟点点头，“是。”
轻笑一声，关世衡继续说道：“态度调整得不错。”
“正好无聊，我们聊聊天？”不等对方回答，关世衡就自顾自地开口道：“你们关家想对天下知下手了？”
“……我的想法而已。”
关世衡淡淡地说道：“你可是关家嫡子，你的想法本身就代表关家的想法。”
侧头看向对方，关世衡勾了勾嘴角，“能说说为什么吗？你们关家本身就不做散修的生意吧？没有生意冲突，那为什么要对天下知下手呢？”
关一舟低着头保持沉默，等对方说完后才突然开口道：“您对天下知什么看法？”
手指放在下巴处摩挲了几下，关世衡思考了一会，说道：“嗯，是个很新颖的组织。”
“某种意义上，改变了现有的情报格局。”
抬起头来，直视对方，关一舟点点头，“没错，在天下知出现之前，情报是只在上层流行的，没人在意底层的散修。”
“散修们不配拥有情报，这是大家的共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实力决定一切，低微的蝼蚁即使数量再多，也不会对大象造成半点伤害，没有人将心思放在散修上，也不会有人愿意交易散修的情报，大家都认为，散修怎么可能会有珍贵的情报？”
“于是大家的目标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宗门、世家和魔修。”
“但是，天下知出现了。”
“它将卖家和买家的定位全都放在了散修上，售卖一些在我们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它刚开始兴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拿它当笑话，但当它真正崛起时，我们才意识到，那群被我们看不上眼的散修们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毕竟信息这种东西可不看天赋和财富。”关世衡轻声附和道。
舔了舔嘴唇，关一舟继续开口道：“没错。”
“而且，它将情报的价值扩大了，不再是过往宗门或者世家里的大变动，而是修真界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最重要的是，它真正开辟出了信息交易的市场。”
“散修。”
“散修买，散修卖，完美闭环。”
说着，关一舟轻笑一声，“其实，以往的情报交易只是各个组织的碰撞，事实上情报机构这种东西，哪个组织没有？”
“无非是了解情报多或少的问题。”
“交易只局限于小部分上层之间，甚至根本称不上情报的交易，只是两个组织之间的交易。”
关一舟感叹一声，“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需要有人跳出来去思考。可问题就是，能做到天下知的人跳不出来，而本身就在外面的人也做不到。”
“它背后的人确实是个天才，单是这个思维方式就足够让人惊叹了。”
原本还在感叹称赞的关一舟突然话锋一转，“可它太让人惊叹了，若是放任它做大……”
抬眼看向关世衡，关一舟认真地说道：“现在的它只着眼于散修，可若是它将势力扩大，所有人都能和它交易，而这只需要一条消息，可以毫无价值，只要你有。”
“所有人都会胆战心惊，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身边人就将你的信息出卖给了天下知，有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出卖你的信息。”
“他只需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再交易一些根本不起眼的信息，对方便能从中提取到针对你的关键情报。”
“您应该知道，这完全不是杞人忧天。”
关世衡不置可否，只是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最起码，现在的它很安分。”
“能想出这些内容的人不是傻子，如果真的做到那个地步，它会自取灭亡。”
瞥了一眼一脸认真的关一舟，关世衡轻笑着说道：“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小心思，我是不会出手制裁它的。”
“若现在便需要担心天下知，那关家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关家了。”
“我现在可以确定，想要对天下知下手确实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了。”
在对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关世衡笑着说道：“足够聪明，足够敏锐，同样足够心狠，但是现在的你太稚嫩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无论是宗门、世家还是魔修，都不会对天下知下手的。”
“事实上，我们期待它的诞生，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说着，关世衡向后靠去，姿态洒脱，笑容爽朗，看起来真得就像是一位亲切阳光的邻家哥哥，可是对方身上那深不见底的威势还是让关一舟不敢放松。
“好了，幼稚的算计听完了。”关世衡轻笑一声，“接下来，该轮到你满足我的好奇心了吧……”
“跟我介绍介绍和你同届的弟子吧？”
笑眯起眼睛，关世衡笑容温柔，声音低沉悦耳，仿佛就像是关心弟弟生活的亲密兄长。
“就从……南辛黎开始吧。”
嗯，马上就能听到小师弟的信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