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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波平

作者:她与灯字数:4161更新:2022-11-01 02:16

魏钊走后, 殷绣方从榻上坐起, 一件一件地穿衣挽发, 细致地将面上的妆容匀好,这才出来。

外面雨越下越大,等她回到小园中的时候,园中养荷花的青盆中的水已经溢出来了, 青色的石头地上斑斓得流淌着雨流,青灯冒雨跑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伞替她撑住。

“绣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

殷绣抖了抖绣口沾湿的雨水,一面道:“先生呢。”

青灯带着她走到廊下, “今日下午先生差人送信回来,说今日不回来了。”

殷绣怔了怔, “说了原因吗?”

青灯收掉伞,“没有, 可是我们担心的不是这个。先生之前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无故不归, 要我们一定要带姑娘走。”

殷绣站住脚步,“为什么?”

青灯也是神色惶恐“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先生的话一定有先生的道理, 绣姑娘,跟我们走吧。再晚怕是会出事情的啊。”

说着,一旁的小侍也跟了过来,追着道:“是啊, 绣姑娘,快跟我们走吧,车马都备好了,在后园的门口呢。”

“好,可是去什么地方。”

青灯道:“先生说了,带您去铜陵关。”

“铜陵关?”殷绣心中发紧,刘宪……刘宪究竟知道些什么啊。

此时大理王庭中却是剑拔弩张的景象。

大理王洛辛手中的长剑正指着刘宪的咽喉。刘宪一步一步地退到了墙边,手碰到安放在墙角的一盆兰草,兰盆应声而碎,碎瓷在他的衣角划拉出一道口子。刘宪低头看了一眼。冷声笑动:“是王上要刘宪替您谋划的,这会儿为何又要降罪。”

洛辛的手往前顶,剑端已经戳到了刘宪的戳抵到了刘宪的咽部。

“你要本王逼死自己的亲妹妹,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徐牧手上握着了一个青瓷盏,盏中的酒全然放冷,也没有喝一口。

此时他却抬起手来,眯着眼睛抿了一丝,在唇齿间迂回,慢慢的品着。站在他身旁的济坤正焦虑地看着他。

“大人,您说句话啊?”

“说什么。”

他放下酒盏,“王上要碾杀一只蝼蚁,本官说什么。”他淡然笑开,“杀吧。”

刘宪侧头,看向徐牧,“大人好透彻。”

徐牧点头,“对,这句话你是说对了,本官是透彻,不过你也输本官。济昆,放心,刘先生神机妙算,早算出来了,王上最后舍不得杀他。”

这话说出口,洛辛脸色却是一白,手上力抵不住松了一分,尖峰歪斜,在刘宪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他一惊,忙松开手上的剑。

当的一声,剑落的声响震荡宫室。刘宪弯下腰,捡起那本剑,低头双手呈回去。洛辛脸色尴尬,写满不甘,又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僵在哪里。王后看不过去,连忙上前来接下刘宪的剑,而后慢慢地退到后面去了。

洛辛这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回身走到王座上坐下。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缝隙,肩膀起伏,轻轻的出喘息着。良久,方开口道:“除了这个法子,刘先生难道没有别的计谋了吗?”

刘宪看了一眼徐牧。

徐牧拍了拍袖口的灰尘,起身走到柴娑的面前,伸手取过那把剑,举到灯下打量。

“最后都是要见血的,王上,铜陵关不下,您拿什么剑,往大陈的腹腔里插。”

洛辛还没有开口,柴娑在一旁急道:“那也不能让月平妹妹去送死啊。”

洛辛扣握着王座的扶手,眉头深刻出“川”字,柴娑见他不言语,又拖长声音唤了他:“王上……”

洛辛摆了摆手,侧面让人去上茶。

徐牧道:“这就对了,王上是要行大事的人。刘宪,坐下来与王上细细地说完。哦,对了。”

他招手唤来一个小侍,“去小园把绣姑娘请来,一道听听。”

正说着,宫人呈上茶来,刘宪接过一盏。

“她今日去城中逛去了,恐怕大人的人会扑个空。”

徐牧摇头,“这话不对,怎么能扑空呢,绣姑娘身在大理,无处可去,无论去什么地方,终究是要回来寻你的。”

刘宪一笑,意思不明,见徐牧稍稍变了脸色,才补了一句,“好。”

洛辛此时并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人的问题。

他紧紧地握着手上的茶盏,茶汤微微动荡,如同他此时压抑的心境一般。他勉强压住声音,开口道:“刘宪,本王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若说出来的东西不能令本王满意,本王就把你交给王妹处置。”

刘宪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

“如今是五月,川蜀这一季的早稻,大约至八月就有收成,从往年来看,九月出川,走水路一路上边境城,今年入春的时候,雨水较往年少,王上才腾挪得出手来谋划,若照着往年分的水量,沿商河两岸,几乎都是颗粒无收,不到入冬,就要在边境上打饥荒。”

说着,他顿了顿,转身道:“今年对于王上来说,是绝好的一个机会。大陈皇帝刚刚掌了实权,地方上的势力还不是很稳定,因此分不出手来解决西南边境上的问题,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大臣没有这个实力,而是觉得,您的大理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罢了。一旦等地方上的军事力量全部稳定,出军西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您的大理,不过弹丸之地,退无可退,您若不想被灭族,恐怕只有去王号,俯首向大陈称臣。”

洛辛没有打断他,起身回头去看他自己身后的那张牛皮地图。

刘吸转身走到他身边,抬手指向地图上的一处。“您若想突破大理困守一隅的局面,巴蜀之地,王上绝不能放过。要入巴蜀,首先要破的,就是铜陵关。”

徐牧接道:“然而巴蜀这个地方,向来山高水险,易守难攻,是大陈与大理之间天然的屏障,如今铜陵关的守将冯渐虽是冯太后的族亲,这几年很不受朝廷的待见,但是,此人却是一个天下南得的将才,王上若要强攻铜陵,恐怕是会有去无回。”

洛辛望着地图上的铜陵一处。“本王让王妹入陈,是希望她能进入大陈宫,成为大陈皇帝的枕边人,为我大理传递消息,不是让她身死在铜陵关!”

刘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王上,没有别的办法,送公主入大陈,借道的铜陵关,这是唯一一个兵不血刃,入关的法子。”

“然后呢?啊?你们究竟要在铜陵做什么!”

话音刚落,刘宪刚要开口,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让我杀铜陵关守将是吧?”

柴娑听到这个声音,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众人都回过头去,却见门口的站着的女子,一身红衣,手上抱着一簇山归来,果子还没有结实,细密的叶子遮住了她一半脸。

“月平,你到王嫂这边来。”

洛玺并没有理她,转而从门外跨入,一步一步走到洛辛面前。

“你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你……你听到了多少。”

“几乎都听到了吧”

她声若鹂音,却了无情绪。

“我去看了晋明,这些山归来时从他的坟上采下来的,我来不及看这些草木结出果子了,所以,我只有带着这一丛叶子上路。就当时晋明陪着我。”

洛辛低声道:“月平,不要说胡话,王兄绝不会让你去冒险。”

“不是冒险,是送死吧。”

她打断了洛辛的声音:“王兄,你可知入大陈宫和入铜陵关,有什么区别吗?”

她说着,嘴角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我告诉你,我都明白,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区别,只要大理和大陈开战,月平公主洛玺,都会死。”

柴娑扯住她的衣袖,“月平,别胡说。”

洛玺一把甩开了王后,“王嫂糊涂,您原来也是贵族家的女儿,王兄为了娶你,不惜强破了你的清白。女人,最后都是要被推出去的。你看看那个大陈来的绣儿,再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

柴娑被说得哑口无言。

洛辛将手中的山归来放在茶案上,转向刘宪。“刘先生,虽然我不明白,殷绣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在我眼中,她并不是浅薄到只恨你是残身。但我洛玺真的很羡慕他,听说大陈皇帝为了他一年不近后宫,您为了她不惜兄弟反目。”

说到这里,她似乎笑了笑:“我吧……自从我王兄赐毒与晋明的时候,我的一生就已经毁了,本来,我是想去看看那位大陈皇帝的,我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和我王兄一样,做在王位置上,就不顾女人们的死活。随意取舍,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晋明死了,我这副身躯就再也不能给任何人了,我就把它全部给大理的臣民。”

说完,她扬声对洛辛,“王兄,你收起那副看似纠结不忍的样子吧。我愿意去铜陵关,不就是杀个男人嘛,洛玺从来没有杀过男人,死前动一次手,也是真痛快。”

刘宪沉默地听完着一袭话,关于月平公主洛玺,他只是偶尔听殷绣提起过,并没有想过,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决绝又通透的人。一时之间,后面的话,他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牧见他不出声,生怕洛辛在自己的妹妹面前退缩,在旁出声道:“公主真是豪杰,王上,您有王妹如此,何愁大理不兴啊。”

洛辛有些颓然,他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那抹暗红色的影子。

低下头来,闷闷地坐在王座上。

“杀了守将,大理的军队就可以顺利入关吗?临近的军队不会驰援吗?”

徐牧笑出了声,“王上大可放心,绝不会有军队驰援冯渐。”

“为何。”

“因为,冯皇后是大陈皇帝杀父之仇,也是杀母之仇,朝廷,永远不会对这样的人放心。他们要借大理的手杀冯渐,我们要拿巴蜀,各取所需。”</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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