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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受害者综合症

作者:公子欹字数:1850更新:2024-05-07 19:21

当一个人违背了公正,靠着怜悯去行事的时候,他是在为邪恶而惩罚善良;当一个人把罪犯从苦难中拯救出来,他就是在逼迫无辜的人们去受苦。什么都逃不脱公正,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普天之下没有不付代价就能白得的东西——如果有罪的人不去付,这个代价就要由无辜的人去付了。

——安·兰德《阿特拉斯耸耸肩》

我给世德看安娜发来的,世德微微摇头。

“你觉得呢?”我要求他表态,不要这样不置可否。

“她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质问。她和你不一样,有话不会直说,总是回避,要么放在心里。”世德说。

“找你抱怨、说我坏话,这样叫有话不会直说、放在心里?”我惊骇。

“可能我表达有问题。总之她不敢直面冲突,很软弱,没有力量,不然她的婚姻也不会现在这样,活的这么狼狈。我也总说她,让她勇敢一点,但她做不到。”

“你还记得你曾说我做作吗?我们一起去见她那次。”

“好像有。”他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那天会觉得我做作,是因为我在你面前一直都很真实,所以你能够立刻觉察出不同。你不觉得安娜在作假、演戏,你以为她善良简单,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她真实的样子?她从未把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你过,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装的。没有日积月累的朝夕相处,没有共同面对过冲突,你敢说你真正了解一个人吗?”

世德沉默不语。

我希望他是在认真思考,而不是内心里不加思辨地试图反驳,哪怕他继续固执而自负地相信什么他是唯一的鬼话。

世德再开口,说的竟是,“宝贝,我们还是可以宽容点。安娜虽然软弱,但也还是因为善良,她先生很依赖她,她觉得自己不能抛弃他。”

我无语地望着他。依赖,所以去找别的女人。不离开早已琵琶别抱的丈夫,叫不抛弃。这是什么逻辑?

我看过一个心理分析,说那些不离开不幸婚姻的女人,靠的正是“不抛弃”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并继续自欺——或说保持自己的身份认同。她们中有些人不离开,是因为心里清楚,自己一旦跟丈夫分开,就会从原有的社会阶层跌落。所以一旦稍微意识到这点,她们就会说:“可是,我如果抛弃了他,他还怎么活下去呀?”她们认为自己选择了那个男人,之后又选择了“我不抛弃他”,仿佛她决定了男人的人生。她们非常恐惧从妻子的“宝座”上跌落,或者说退出,因为她们的人生乏善可陈,无处可建功立业,无处可安放存在感,唯有抓着“妻子”这一头衔来证明自己并非毫无价值。

这些可怜的弱者会说对方“可怜”,说“为了他”,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不幸的生活中去。

费尔南多·佩索阿在他的《惶然录》里写道:“我能够理解持续不断的惰性,仅仅在于我总是对自己单调无奇的生活听其自然,就像把一些灰尘和秽物堆积在事物完全不可改变的表面,缺少一种个人的保洁习惯。我们应该像对待自己的身体一样,给命运洗洗澡,像更换自己的衣装一样,来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这不是为了保持我们要吃要睡的一条小命,而是出于对我们自己无所作为的尊敬,可正式称之为洁身自好的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生活的乏味和雷同,不是他们对自己的选择,也不是对无可选择之处境的自然迎合,而是一种对自知之明的嗤之以鼻,一种对理解力的本能讥嘲。有一些猪,不管它们怎样对自己的污秽深感厌恶,也不能使自己远离这种境况……这些靠天性活着的猪们,在自己软弱无力中昏昏欲睡,并不打算尝试一下从每天平庸的生活里逃离。”

但是这些我没有对世德说。只有那些抗拒的听者意识到自己的谬误,除非他对自己的真理性产生了怀疑,否则他听不进对已知事物的其它解释。

我不知世德是愚蠢还是自欺。而自欺比愚蠢更愚蠢。

他说是“我们可以宽容点”,其实要求的是我,他只差把“不要以强凌弱”这样的话说出来。不以强凌弱,这难道不该出于强者的自律与自省吗?若经弱者口中说出来,便显得无力无助与无奈,整个透着可怜兮兮的衰朽味。“我弱我该得到同情“的嘴脸,令人鄙夷。

但我终究忍不住,问世德,“安娜接受她先生的情人和他们的孩子,是出于什么?”

“出于什么,还能出于什么,除了善良和包容,还能是什么。”他回答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我谆谆善诱,“她享受这种局面吗?”

“怎么可能。她一直活得很痛苦。”

“你确定?”

“当然。从我认识她时她就一直不快乐,活得很压抑……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她很可怜……”

“如果不享受,那么所谓善良和包容是不是其实只是忍耐?”

我历来奉行极简的逻辑:不享受还身在其中,那么只能是忍耐。没有能力改变才做出的接受只能叫无奈,与善良无关。有能力作恶而不做才叫善良。

世德沉吟半晌才点头,“确实是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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